幽蔺格外感叹,“我为彦伊安排了一系列活动,希望得到她的青睐,留于翼甲,看来是来不及了。你猜的没错,翼甲确实出了问题,只是,我不方便讲。”
“谷外有我四万大军替你镇守,你还怕什么?”
“你都知道了?”
“从得到你的计策开始我便察觉出,你刻意留下我四万军队,想是要威慑何人。加之,你明明属意彦伊一人留下,却又不拒绝我陪同,可见也是心有顾虑,觉得我在此反而更有威慑力,更能助你们,对吗?”
“没错,翼甲此刻需要将军,更需要巫女。”幽蔺有些激动,身上的“护甲”气团随着语气开始时隐时现。
“是何人?让翼甲都为之忌惮的到底是何人?”蒙恬不能理解,这样一个善于设防的兵法之家,究竟会怕一个怎样的人?
“公子胡亥。”
蒙恬惊愕,似是听错一般走近幽蔺,“怎么会?翼甲之地,岂是胡亥之辈能够控制威胁的?”
“将军小瞧二公子了,他的本事好比你那会隐藏的巫女,内里什么都会,外里却似何事都不通。二公子和彦伊才是最该成为主仆的,给了公子扶苏,实在讽刺。”
“大公子的本事你又何尝知道?”
“仁义吗?蒙恬,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如此乱世,仁义管何用?扶苏虽一味退让,却显得懦弱异常,你看他府内的门客,愿意留下的有几个?”幽蔺颔首,“他的一番作为,如今看来倒似假仁假义。”
“大公子何人我不会同你商议,我蒙恬认准之人从不会变,若这是公子胡亥要你劝我之言,还是省省吧。”
“你们在说什么?”彦伊推门而入,手中是陪十语刚刚摘的新鲜瓜果,她塞了个大颗的给蒙恬,“很甜的,你尝尝。”又塞了颗更大的给幽蔺,“你也吃,排毒养颜。”
蒙恬将她拽至身边,“我在同幽蔺公子告别,翼甲果然神奇,用一万抵挡了项燕四万大军,项燕受伤,已经领兵回楚了。”
“谢谢你幽蔺。”彦伊感激地看向他,“你帮了我们大忙,我都不知道怎么回报你了。虽然我很想留下解决你需要护甲遮身的病症,却有心无力,这里的医疗条件有限,治疗你这种病症很费力气,至今都是医学难题。”
她慢慢靠近蹙眉不解的幽蔺,“你这病并非贼人潜入谷内下毒所致,而是一种先天性疾病,唤作“脆骨病”,又俗称“玻璃人”,是出生便有的,不是被人刻意而为。你比许多人幸运,学了一套叫做“护甲”的功夫,让人很难靠近,身子才得以保全。而有些得此病的人,连打喷嚏都有可能骨折,所以,这个病很可怕,也很难治愈。”
十语向前一步,眼眸中是激动而无措,“听彦伊这样说,不是很了解这个病症吗?为何不能救我主人?你是大巫女,你有这个神力。”她难得开口,可见幽蔺病症之事萦绕她心头如同自己亲身感触一般。
“我。”
“彦伊,留下来给我治病,全当报答我可好?”幽蔺神色严肃,言语中也是乞求,足见他被这病症已经折磨疯狂,他不想再被这样束缚着不能动身,他想要自由、想要坚硬的躯体。
彦伊愣怔,“我做不到,这个太难。我能说出幽蔺公子的病症,全是因为你身上体现的病症特点,眼中的蓝巩膜,似是“土星环”。身子不敢剧烈运动,更不敢让人触碰,连起床之举十语都不敢前去搀扶,可见你的肌肉薄弱。还有脸上、身上热毒退下后的痘痕、潜疤会慢慢扩大,全是胶原组织有缺陷的缘故。”
蒙恬握紧彦伊的手,“我家巫女有忙必帮,如非公子病症难治,彦伊一定不会推辞,如今她说治不好,那便是真的无法医治了。”
幽蔺慢慢闭眼,轻叹一口气,“我并非有意为难彦伊,治病倒是其次,只是翼甲有难,留下你们才可解了翼甲危机。”他拍了拍手,十语突然拔剑以对。蒙恬撤步将彦伊护于身后,方才还是一片祥和,此刻已经剑拔弩张地拉开架势,蒙恬手中无兵器,看护彦伊时更加小心了些。
“喂。”彦伊晃了晃面前之人,“先不打架,我们问问翼甲出了什么事,想办法帮帮他们,还能还了人家赠计的恩情,不比打架好吗?”
幽蔺并未想到彦伊会如此说,有些惊愕地看向收拳的蒙恬。
“幽蔺公子。”彦伊笑对他,“你是好人,一定不会为难我们对不对?相处这几日,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没必要这样相对,你有什么困难就说出来,蒙恬他很厉害的,一定能帮你。”
“此事,你们无能为力,说了也无用。”
彦伊想要走近他,被蒙恬一把拦下,“不得胡闹。”
彦伊摇摇头,推开他的手臂,“我没事。”她慢慢伸出手,心中也是担忧地靠近幽蔺,直至扶到他的肩膀,彦伊才缓缓笑出,“看看,我无意伤你,你也无意伤我,所以,我们是朋友。在我的家乡,为朋友可以两肋插刀、肝胆相照,所以,我们也愿为翼甲这样做。”
幽蔺看向肩膀上的手指,“万事讲究因缘,既然神明要大巫女到此,应是助我翼甲之意,好,我将翼甲的难处告诉你们,看看你们能做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章 天下
之后,听完幽蔺所说,彦伊恍然大悟,“翼甲活该如此。”
“你什么意思。”幽布上前理论,“想不出方法就不要胡说。”
“谁说我想不出办法,你们这种情况就相当于电脑中了病毒,加防火墙就行了,今日谷内闪电球危机,便是洞口太多所致。”对她之言众人自然不明白,却觉得是很高深的话,蹙眉静听,幽布也坐了下来,彦伊清了清嗓子,“翼甲共有九处出入口,你们本就人少,哪有精力护住九个地方,即使暗井防范设置的很到位,依然无法保证每一处都保险对吧。”
彦伊举起两根手指,“依我之见,你们只留两个进出谷的路口就可以了。胡亥发现那处漏洞就作为明口,集中精力严加设防,另外留出一个口以备不妨之需,若是有人从明口攻入,你们便能悄然从暗口逃出,其它口都封了。”
幽布看向幽蔺,“大哥,她说的行得通吗?”
蒙恬插言,“彦伊之法儿虽然不严谨,却不失为目前最好之计。兵法讲究前击后守、前攻后撤,可见一谷两路并非坏事儿。翼甲前辈祖先设出九路同行,只因当时翼甲幽闭,无人知晓。如今,翼甲名声在外,想要入谷之人便多于之前,翼甲应该懂得随时宜而变了。”
“翼甲乃兵法之族,却要两位指点布防之道,实在惭愧。”
“说起布防,蒙恬怎敢同幽公子相比,只是运用了旁观者清这一理。我同彦伊只是提些意见罢了。若是幽公子有意改变,这几日趁着我军中之人在此,搬石运土,可助公子一臂之力。”
“我非死板守旧之人,如今谷内大祸,自然要朋友相助。”
彦伊笑看蒙恬,眸中是精明之意,“他说你是朋友,也就是说,日后你何时需要计谋,他都会出手相助的,对不对?”她调皮地看向幽蔺。
幽蔺无奈摇头,半晌才回,“对,我正是此意。”
与此同时,蒙毅推门而入神情慌张,“大公子来信,听说战事已平,要我们速速回去,说有要事相商,并提醒,巫女要一同陪大哥去见他。”
蒙恬看向彦伊,却听彦伊急语,“我保证,扶苏不会有事,我们先帮完幽蔺再回去,好不好?”
同年九月,蒙恬正欲赶回咸阳之际,二十九岁的嬴政已至雍城授加王冠、着身佩剑。不知何处传来密信至嬴政手中,心中坦言要他加防太后赵姬与宦官嫪毐(lao ai),此二人有不臣之心。嬴政迎喜之际还要操心政权旁落之事,实在堵心。
两日后,他任用左相昌平君和昌文君前去讨伐嫪毐,将其叛乱及时截下。嫪毐想于狱中自尽,却被李斯赶去拦下,并非李斯想要救他,而是嬴政不想他这样轻松的死去。
古时有“人.彘”一说,至于此酷刑是谁创造,又是谁发扬不得而知,却成为权力者惩罚人最好的方式。众人听闻嫪毐被平乱后死于牢狱之内,却不知其结果悲怆惨淡,一个靠着硕大生.殖.器而成为权倾相王之人,先被李斯割掉了它为之骄傲的大物。
赵姬同囚于牢,眼看着那物从他身上被割下,再扔到自己面前。再就是他的十指,曾经触碰过赵姬身体的每一处,都被一片片、一寸寸地割下仍于赵姬面前。
腌制了辣椒、麻散的青铜缸内,浸泡着已经全身开始腐烂的嫪毐。嬴政有令,命李斯不得让他死去,无论什么德性,必须要有气息有知觉。辣椒每日换一批,盐醋每时必添加,时时刻刻要他体会生不如死的感觉。
赵姬同嫪毐孕有两子,于同年四月被送往昆山躲避,为的便是以防万一。这个万一果然发生,嫪毐谋反之事刚刚平息,便有小人前来回禀,说是探出嫪毐之子所藏下落。嬴政赏赐五刀钱给那报信之人,众人却知,那人拿了钱也没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