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 / 1)

韩香还未来找她,想必盗取《起居注》地事并不是很顺利,在不知道因果的时候,她想不出什么办法来解决圣文帝对她的偏见,但一放寒假,她再也没有借口留在学院,过份坚持留下只怕会引来别的揣测,只得老老实实照武明玥的交待回府去。虽然担心纪询为此又会受到圣文帝的责难,但她重生这六年来,每天都有和纪询见面,从未如此次一样分离这么多天,想念他、想见他的私欲又蠢蠢欲动,小心翼翼地隐藏于心底不可示人的阴暗情绪中,不是没有欣喜和期待地。

她从举行庆祝酒会地大殿脱身出来,避开殿外候着的一些宫人,那是今年宫里派出的慰问大使二皇女武明瑶地随扈,此时二皇女正在庆祝酒会上与全院学子同欢,她今日十分得意,长子武青璃和三女武青珞都被评为优等生,还由她亲自颁奖,一家三口齐乐融融地在领奖台上接受全院学子的热烈掌声,这一切又将成为今年除夕夜宫廷团年宴上炫耀的资本,和兄弟姐妹间明争暗斗的筹码……想到往年那些年年重复的场面,武青玦微微摇头,幽幽一叹。

她不想引人注目,只想不声不响不被人发现地离开,避免和二皇女的随扈打照面儿,所以放弃了穿过巨大广廷走大门的打算,从广廷围墙的侧门溜出去,侧门外是一条轿巷,平日里都是用来停放轿子的。因为学院面积太大,马车又不能驶进校园,所以在学院内也同在皇宫里一样,去稍远处便由软轿代步,学院每座建筑外面的围墙,都有轿巷这样的停轿处。平日里,总是有不少轿子停在轿巷,今日这条巷子里却只停了一顶华贵的软轿,不是平日由学院统一配置的那种素雅的俩人儿抬小轿,而是一顶四人抬青呢小轿,轿上镶着玉饰,多处包有金箔,璎珞四垂,富贵豪华,却是二皇女的官轿。武青玦不用思考,立即就知道这巷子空荡荡是学院安排了清场,好迎接贵宾的拍马之举。

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摇摇头,正准备从轿巷穿出去,突然听到“噗”地一声轻响,在这安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武青玦怔了怔,四下环顾,还未发现什么,又听到“噗”的一声,混和着有些清脆而细微的“叮叮”声,像是从前方那顶官轿那里转来的,她凝神看去,正好又听到一声“啪”,然后,是玻璃破碎的声音,一颗鸽蛋大小的石子从轿身后弹出来,蹦跳到地上,一些晶亮的玻璃碎屑也零星飞溅到地上。

武青玦瞠大了眼,谁在轿子后面?正想出声,却见轿后转出一个人,正是前几日才被她设计了的骄横堂兄武青瑁。她反射性地往墙角的行道树后一躲,心中狐疑,他不去参加期末庆祝酒会,在这里干什么?

武青瑁很快便为她解了惑,当她止不住心中的好奇偷偷探出头,正好看到武青瑁捡了巷子墙角用以装饰的小鹅卵石,狠狠地砸到官轿侧面窗棂上方镶的玉片上,那块玉片儿“叮”地一声,顿成裂成两半。武青玦惊骇地倒抽了一口凉气,见他毫不迟疑地又抓了一块石头,“呼”地丢过去,“啪”,正砸中官轿侧面的玻璃窗,玻璃被砸成数块碎片儿,有些卡在轿窗上,有两片儿掉到地上,顿时又碎成各式各样更小的玻璃子,溅了一地。

第27章 皇公子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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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玦见过武青瑁蛮横无礼的样子、色迷心窍的样子、样子、骄狂自大的样子、暴虐欺人的样子……他几乎拥有她看不顺眼的一切恶劣德行,她发誓他绝对是她见过的最讨厌的纨绔子弟,这种人不值得她为他投注哪怕一秒钟的目光,但她却从来没有见过他今天这种模样,像发了疯似的捡来路边的石块,肆无忌惮地砸碎自己母亲那顶奢华官轿上的每一块玻璃和玉饰。他的表情是扭曲而愤恨的,恶狠狠的双眼布满血丝,交织出熊熊烈火,等到把官轿破坏得面目全非,他才喘着粗气停下来,茫然地看着自己制造出的狼藉现场,眼中的火渐渐熄灭,只余下一片沧凉的死灰。

她奇怪于这样的武青瑁,奇怪于他的茫然和沧凉,此时那个一直带给她最恶劣的印象,被她在心里偷偷叫着“霸王瑁”的纨绔子弟,孤伶伶地站在那里,失魂落魄的样子如一头受伤的小兽,又仿佛一个遭人遗弃的孩子,茫然的目光中有无助、有脆弱,还有哀伤。不可否认,武青异于平常的诡异举止牵动了她的目光,发生了什么事?会让他做出刚才这种疯狂又无聊的破坏举动?会让他流露出那种凄苦的眼神?以他的身份地位和家世背景,以及从圣文帝那里享受到的恩宠,对这个朝代这个国家的人来讲,无异是活在云端中的人物,还有什么不舒心、不完满?这实在太奇怪了……难道是……她蹙起眉,想起之前的猜测。难道是因为那件事?可是,若真是因为那件事,他撒气地对象似乎找错了吧?

奇怪归奇怪,武青玦却没有要进一步了解的意思,一则她向来秉承着“莫管他人瓦上霜”的宗旨,二则这武青瑁实在不是一个好相与的,她既不想理他的闲事,当然也没必要去惹麻烦。想到这里。她退了两步。想静悄悄地由原路返回。不声不响地避开这小霸王,没想到这一退步正好踩中地上的一节枯枝,“啪”地一声,树枝断裂的脆响令武青条件反射般地转头,猝不及防地迎上武青玦有些慌乱的大眼。

他茫然而脆弱地目光瞬间凌厉如刀,恐怖地眼神立即就把他地戾气提升出来,恶狠狠瞪着她质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武青玦被他凶狠的样子吓得不由得退了一步。心底有一丝胆寒,一下子竟然结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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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到了什么?”见她慌乱又磕巴的样子,武青瑁的脸色更凶暴了,像是要吃人一般,不耐烦等她的答案就径直逼近。武青玦怔怔地看着那位脸上带着恐怖戾气的党兄快要迫到身前,才惊呼一声,蓦然回神,转头就跑。她的脑子甚至没有来得及思考自己逃跑地举动。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这个一发脾气就像疯子的堂兄太危险也太不可理喻,惹不起他最好就躲开。

武青瑁哪里容得她逃,迅速向她扑去。武青玦六岁的腿自然跑不过武青十三岁的腿,没跑两步就被他抓住,武青玦只觉得手臂像被兽夹箍住一般疼痛,忍不住用力挣扎:“放开我!”

“你看到了什么?”武青瑁语气阴森,见她竟敢反抗,脸色更是骇人,手上不由加了把劲儿。武青玦痛得眼泪快要流出来了,更是拼命挣扎,见挣不开,两只脚也轮番上阵,用力踢向他的双腿。武青瑁有几下没有避开,小腿腿骨生生挨了几脚,竟是剧痛。他没想到平时这么安静的一个小女娃儿发起蛮来居然让他有点儿制不住,自是大怒,刚好武青玦又一脚踢到他的腿骨上,痛得他一个趔趄,脚一软半跪到地上,连带把武青玦也拉到地上跌了一跤。武青玦被他制住双臂无法挣脱,又无法起身,挣扎得越发用力,跌坐在地上手足齐用,一脚踢到他地腰侧,马上又一脚踢到他地小腹上,这两脚踢在身上都滑了一下,所以并没有之前踢到腿骨上那么痛,但完全把武青瑁的火给踢出来了。

“他娘的!”武青瑁脸色铁青,身子向前一倾,压住武青玦拼命挣扎地手脚,见她还有余劲儿挣扎,上身紧紧地压住她不停扭打的身子,将她的双腿锁进自己的双腿之间,他脑子里如今只得一个念头,就是死也要把这个反抗他的小丫头制服。

“放开我!”武青玦只觉得全身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闷得她喘不过气,自己这具六岁女童身体的力气本就比不上一具十三岁少年身体的力气,再加上之前的剧烈挣扎本就消耗了她不少体力,此刻可说是完全不可能挣脱对方的控制。到这个地步,武青玦心里的鬼火也冒出来了,恐惧反倒一分分减退,竟也如他一般,一心只想挣脱,倒把为什么要挣脱给忘了,挣了几下完全挣不开,胸口反倒越来越闷,两个人都累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武青瑁自是感觉得出前后的差别,虽然口鼻之间还喘着粗气,仍是有几分得意地道:“再踢!你有本事再踢!疯……啊……”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惨叫起来,上身蓦地一抬,武青玦的脑袋埋在他的左肩窝上,跟着他抬起,却原来是她使出了前世的终极一招,一口咬在他压在她嘴边的颈根上,她是发了狠地在咬,牙齿刺穿了皮肉,血味顿时溢满她的口腔,又咸又腥,她仍是咬死不肯松口,以至武青瑁身子弹起来的时候,把她的脑袋也跟着往上带。

“死丫头!快松口!”武青瑁痛得揪住她的头发往后一拉,头皮的巨痛迫使她松开牙关,武青瑁低头,视线的角度却无法看到伤口,只看到衣领已经沾上了血,左边的锁骨上方,与脖子相接的部位像被抹了辣椒油一般,火烧火燎地痛,有温热的液体正从那疼痛的部位顺着皮肤像蛇一样缓缓往下爬。他的身子因狂怒而僵硬,缓缓抬眼,双眼中蕴含着风暴,一眨不眨地瞪着武青玦,咬牙切齿地道:“你敢咬我?你想死吗?”

第27章 皇公子瑁(中)

青玦脸色雪白,头被扯得往后仰起,她全身被压住动得用一双怒眼瞪着武青瑁,她今儿也是动了真怒,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惹上这小霸王实在倒霉透顶,这会儿再也装不出乖乖小白兔温顺好欺的模样,牙尖嘴利地道:“我怎么不敢?你是皇孙,难道我就不是?你还敢杀了我不成?”

“你……”武青瑁没想到她竟敢还嘴,他刚才那话也是脱口而出,并未经过深思熟虑,此际才想到这小女童的身份并不比他低贱,一时语塞,然而在同辈同龄人之中,他向来说风是风,说雨是雨,从未被人顶撞过,此际无法反驳她的反诘,心中顿时气闷无比。这死丫头今天该死的牙尖嘴利,他气怒不已地瞪着她刚刚顶撞过他的小嘴,看她唇角和下颌还沾着他脖子上流出来的鲜血,艳红的血丝衬在如雪的肌肤上,令人觉得触目惊心。

他从来没有这样近地打量过这位小堂妹,此刻才初次发现她的皮肤竟然那样白,白得近乎透明,仿佛连埋在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经脉都隐约可见。他不是没见过比她皮肤更白的女子,但是……好像从来没有谁的肌肤如她这样、这样……他蹙起眉,一时想不到适合的形容词,只愣愣地看着她细腻得见不到毛孔的雪肤,一时有些恍神儿。隔得这样近,他能看到她皮肤上覆着细细绒绒微不可见的汗毛,他呼吸地气息拂到她的脸上。感觉到她的皮肤似乎在收缩、紧绷,那些绒绒的汗毛便可爱地轻颤起来,透着小女孩特有的稚嫩和纯净气息……纯净?对!是纯净!他终于想到形容她雪肤的词汇像冬雪一般的纯净。此际那纯净的雪肤上,染着触目惊心地鲜红,那是他地……他莫名地屏住了呼吸……他地血。

他的血污,沾染在她的雪肤上,莫名地透着一丝诡异的妖艳。他的呼吸一紧,觉得喉咙有些痒。不知道怎么就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仿佛是他的污秽。玷污了她地纯净,又仿佛是她的纯净,容纳了他的污秽……这个念头令他的脑袋突然有点儿发昏,四肢有点儿发颤,心尖有点儿发热,呼吸有点儿发抖……令他不知所措。

武青玦见他一直不出声,只用一种奇怪又茫然的眼神盯着她。脸色变幻莫测,心中不由有些发毛,觉得他这样子比暴怒的时候还要恐怖。他到底在看什么?还是……透过她在看什么?她敏锐地感觉到他此刻的心神是恍惚的,管他在想什么?不趁他心神恍惚地时候脱身更待何时?暗自咬牙,她镇定地深吸了一口气,积畜起全身地力量,猛地将他推开,果然。他在心神恍惚的时候。身体也放松了对她的禁锢,猝不及防地被她推翻在一侧,她迅速地爬起来想跑。却忘了一个重大地失误,她的头发还被他抓在手上,她推翻他的举动立即将他从迷魇的状态中唤醒,武青瑁手腕条件反射般地使力,抓着她的头发往后一拉,重新将她拖倒,身子迅速翻转,可怜的某人逃跑不成,再次被扑倒。

好痛!武青玦几乎以为自己的头皮已经被扯掉了,痛得眼泪迅速溢满了眼眶,剧烈的疼痛和无力反抗的挫败感令她的情绪和脾气双双临近崩溃的边缘,她气急败坏挣扎推攘,怒不可遏地尖叫:“你这疯子!你到底要干嘛?放开我!放开我!”

“我不放!”武青瑁早忘了自己为什么要抓住她不放,他脑子还是昏昏的,无法给出答案,但就是下意识地不肯松手,或者是他想弄清楚那些昏昏颤颤热热抖抖的感觉是怎么回事?那种喉咙发紧、呼吸停顿的感觉是怎么来的?他瞪着她的泪眼,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氤氲着水雾,清澈还是清澈,却早不复了平日的清冷、幽静,和疏离,只映射出磅礴的怒火,如同沸腾的溶浆从深埋的地底喷出,冰湖表层的坚冰一片片裂开,再也掩藏不住溶浆的肆虐汹涌。几乎没有人敢摆出这种赤裸裸的愤怒脸色给他看,感觉有些新鲜,而那样鲜活的怒气更是她从来没有显露过的,原来她不是没有脾气的?想到青珞时常折败于她的平静从容,愤愤于己的束手无策,而他如此轻易就逼出了她的怒火,心底竟然有一丝变态的愉悦。

“疯子!”武青玦被他蛮横的态度气疯了,拼命挣扎,想摆脱他的控制,推攘捶打踢蹬,想再次使出终级一招,可惜头发一直被他用力地抓扯着,没有成功。

“有你疯?”武青瑁紧紧压制着她扭动的身体,看出她的目的,冷嘲道:“又想咬人?你是狗啊?疯狗!”

奇怪的,看着她咬牙切齿气疯了的样子,他居然觉得更愉快了,之前莫名而生的怒气在不知不觉中竟然消弥了大半,此刻只余了恶意的戏弄。此际两人都衣衫不整,华贵的衣袍沾着泥土和血污,但武青瑁的神情和身下这个挣扎得满头大汗、头发凌乱,表情像要吃人的小丫头比起来,还是显得要轻松愉悦得多,之前侵扰他那些头脑空白、呼吸发紧、昏昏抖抖的怪异感觉也不见了,只是心尖还是有点儿暖,那丁点暖意而心而发,在身体里悠闲游走,令他觉得越来越热、额头冒汗、身子发烫。他看到她的额上也浸出了密密的汗珠,想必这番缠斗消耗她了不少力气,她挣扎的弧度渐渐式微,显露出力竭的征兆。看你还怎么撒野?他的唇角露出几分得意的讥诮,额头的汗顺着耳际流到脖子上,又顺着脖子流到那个被她咬伤的血淋淋的齿印上,顿时一阵刺痛,他抽了口气,热得发烫的身子蓦然一僵,几乎在这一痛一烫一僵的同时,他感觉到腹部突然一麻,像是有一道静电轻颤着穿过,某个多日没有动静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顿时抽紧。

第27章 皇公子瑁(下)

明白那反应是什么之后,武青瑁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硬了。他第一时间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然而鼠部越来越烫热的肿胀,固执地提醒某人这并非错觉而是事实。之前他想尽办法仍不能起死回生的某物,偏偏在他完全没有任何淫念的时候,突如其来地“还魂”了。

武青玦没有察觉他的异样,见他如被点了定身术似的突然一动不动,以为他又要耍花样,觉得再这样与他对峙下去,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于双方都没什么好处,这一思量计较,不由为方才一时的情绪失控感到几分懊悔,在寻思着该怎么补救的同时,硬生生将心中那口恶气咽下,努力调适自己愤怒的情绪,软语示好道:“瑁哥哥,我刚才并未看到什么,是真的,你放了我可好?”言下之意,即她就算看到了一切,也不会说出去。

她的声音清淡悦耳,且不带孩童的稚气,刘然曾大赞“我乖女儿连背书的声音也似珠坠玉盘”,可见评价颇高,当然这种赞美不排除他的护短心理。武青玦对此自是心中有数,不过她前世今生加起来活了三十几年,已经懂得了有些时候适当的示弱比一径地强硬更为有效,于是在她刻意带着某种目的出声的时候,声音就变得亲切、柔和、温婉了。

“唔?”武青瑁神智似乎还有点儿脱轨,像是没听清楚她说什么,表情仍有些恍惚。他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小心翼翼地体会那久违的感觉,感受那令他脑袋停止运转地剧烈冲击,不明白它是怎么“活”过来的?他望着她的脸,怔怔发呆,只茫然地看到她如红菱般的嘴唇张启闭合,在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似乎听到了悦耳的声音。如悬于廊前的风铃。在微风中轻颤着。发出细碎的“叮叮”声,异常地优悠,也异常地能够安抚人心,使听到地人便是有些懊恼浮躁地情绪,也在不知不觉中平静下来了。

“瑁哥哥?我真地没看到什么……”自怔忡中回神,武青瑁才反应过来那风铃声是从武青玦口中发出来的,却原来是她在说话么?以前为何不觉得她说话竟这般好听?刚刚才平静下来的情绪又泛起一丝古怪的波动。是因为她,他才会……?他的表情一僵,不!他很确定自己刚刚并没有动那种“兴致”,明明心中没有一丝欲念,为什么身体却有那种反应?莫不是她在搞鬼?茫然的目光渐渐凝聚成一点,武青瑁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狼狈,她是怎么办到地?他羞愤地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小脸,在她面前出丑的恼怒更甚于那里“活”过来的欣喜。这种事件发展完全出乎他预料的脱轨的感觉。令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上次在尚香诗会的情形,这个一向被他看轻的小丫头居然不声不响地给了他一记闷棍,害他当众出丑。蓦地。他地眼神阴如狼,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不管她是怎么办到地,敢在他面前搞鬼,他定不饶她!

“你该死的”他的手紧紧掐住了她地脖子,武青玦感觉有些透不过气,双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试图将他的手掰开,却徒劳无功,她难受地拼命吸气,雪白如玉的双颊渐渐泛起一抹嫣红,呼吸骤然粗重了。武青只觉得她身体僵硬、脖子发烫,手掌与脖子接触到的皮肤像火炭一般灼手,她抓紧他手腕的那双滑嫩的小手像个盛满了炭的熨斗,几乎将他的手腕烙上焦印,然而这都比不上他身体那处的烫热,也比不上他身体的僵硬和紧绷,这具身体好像不是他的,完全不由他作主,他突然有些恐惧自己这种陌生的感觉,怒不可遏地将这失控的身体和情绪迁怒于她:“你做了什么?”

一定是她搞的鬼!一定是……然而映入眼中的那张小脸虽然涨得通红,却并无半分媚色,只是冰湖般的眼被喷涌的溶浆融化之后,湖面闪烁着些微水鳞,楚楚可怜。他心神一震,手指下意识地微微松了松,她趁机努力地吸气,痛苦地掰着他的手,无力回答他的逼问:“放……开……”

“天啊!瑁公子……”蓦然传来的惊呼声救了武青玦的命,只听到一个女人惊慌失措地尖叫道,“快,快将他们拉开……”

两人身边顿时围上一群人,七手八脚地将武青瑁从她身上拉开,恢复自由的武青玦等不及从地上爬起来,躺着气喘吁吁地狠狠吸了几口气,才任由人将她迅速地扶起。这才看到来人是二皇女的贴身丫鬟,拉开他们的几个人正是本该守在二皇女官轿前,却不知道跑去哪里去了的轿夫。

“瑁公子,你这是……”她被蓬头垢面的武青玦和脖子胸前全是血污的武青瑁吓住了,一句问话生生顿在舌头上好半晌,才骇道,“你们怎么会打起来……”

“关你屁事!”武青瑁被几个轿夫拉开之后,便回了神,脸上砌起不耐烦的冷漠表情,喝令轿夫松手,却也没向武青玦再冲过去,只寒嗖嗖地盯着武青玦,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痛得咬牙的伤口,眼中堆满阴霾。

武青玦在他的目光注视下打了个冷颤,心中充满郁愤,掉头就走。二皇女府的下人自是不敢挡她,那贴身丫鬟已经认出武青玦来,心中越发惊恐不已。这时,却听到有个轿夫更惊恐的声音传来:“天啊!那……那个……”

那轿夫指着近处被毁坏得面目全非的二皇女的官轿,面色惨白,仿佛随时都要晕倒一般,其余众人归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那官轿,全都齐突突打了个冷颤,一时只觉得天昏地暗,全身都被笼罩在恐惧的阴影里。

“是谁做的?天哪……”众人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从两个扭打的皇孙之间移开,移到那更骇人听闻的官轿残骸上,武青玦转头一看,见武青冷冷地看了在场众人惊慌失措的表情一眼,也是不发一言,掉头就走,却与武青玦背道而驰。在最初的惊讶过去之后,那丫鬟紧张得结巴道:“快,快去请苏尚仪来。”

那苏尚仪是二皇女身旁的女官,武青玦听到此言,脚步加快,若是等到她来,事情就闹开了,必定要大张旗鼓地追查犯案者,到时候她个案发时间在现场的人想离开可没那么容易了。

第28章 谁来作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