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子、信

信、鸽子

我忽然掀开身上的被褥,急急的下地,“哥哥,来之前我想过办法的,我……”

可我忘记了,今日下山让我的身体力气完全透支,身上到处都是山石荆棘划过的伤痕,一日的睡眠更让身体里的疼痛完全被释放出来,脚下犹如踩着棉花般,软软的没有感觉。

站起的动作急切,我眼前飘过一团黑雾,整个人往地上滑去。

一双手,接住了我的滑落

耳边,是哥哥轻声的责怪,“你难道不知道自己身体吗?怎的一个月不见,变的鲁莽了?”

我靠着他的胸口不住的喘息着,从前那种无力感又一次袭上身体,只能借着他的力量支撑着自己。

我攀着他的臂弯,在艰难的呼吸中扬起笑容,“哥哥,我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其实想到了如何引‘梁墨’大军入局。”

23 烽烟将起 风云诡异

哥哥完全平静着,平平三字,“先吃饭!”

我摇头,乞求的望着他,“听我说完好吗?”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牵起幽浅的笑容,目光指引扑腾的竹篮,“是那只你带来的鸽子吧?”

当气息慢慢的回复平稳,我大胆的猜测着,“这鸽子本就是安王给‘梁墨’二皇子传递信息的。”

“易承烈。”哥哥吐出几个字,“‘梁墨’的二皇子也是他们的兵马大将军,叫易承烈。”

刚才,他仿佛提过这个名字,却被我忽略了。

哥哥的表情沉静如水,不动半分涟漪,“此人是个将帅之材,培养出来的士兵骁勇善战,将官能力出众。据闻又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所出,在朝中的地位无人能及,大有继承皇位态势。”

“哥哥欣赏他?”

哥哥摇了摇头,轻哼了声,“‘梁墨’皇家立长不立贵,他想要登上太子之位,这一次定会倾巢而出,誓要拿下我‘红云’以堵老臣子之口。但地位尊贵的人往往多了分傲气,手握兵权更易好高骛远。急功近利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说到这,我隐隐的猜到了什么。

舒出心间闷气,人也变的清爽轻快。抿唇笑道:“原来哥哥早已经算计好了。”

哥哥把我按入床榻间坐好,低头看看我伤痕累累的手,叹气中端起碗,执筷子送到我的唇边,“快吃。”

在他的目光中不自在的张开唇,含着慢慢咀嚼,却难以下咽。

这样的亲昵,于礼不合。

“我知你在想什么。”哥哥忽然眨眨眼,“是不是还在想计策?”

心头恍然。

终是迟疑的点了下头,满含着期待盯着哥哥。

可我只等来了一筷子青菜,“你若是乖乖听话,我就说给你听。”

他,还当我垂髫稚子之龄吗?

不情不愿的咬着,这才听到哥哥后续的话,“这鸽子既是司马重给易承烈的,那我重放一封信进去,让它引易承烈上钩不是更好?”

我伸手推推碗示意自己吃饱了,却被哥哥闪开了手,又是一筷子笋丝送到我的唇边。

在他坚持的眼神中含下一口,哥哥才继续他的话语:“我只要将信中的内容换成‘风翊扬已撤军回京,速来汇合。’,再传令撤军……”哥哥的眼神中跳动着火焰般的光芒,是好战,也是蔑视,“司马重只要中计,我便能先攻‘御慕城’再以此为据点等待易承烈!‘梁墨’敢觊觎我‘红云’国土,我定要他三十万大军有来无回。”

我急急的蹦下床,把篮子抱了过来,取出里面的鸽子举到哥哥面前,“火漆被我弄坏了,这……”

“无妨,我只要找人重刻印鉴重封火漆便行。”他沉吟了下,“最重要的却不是这个,而是谁代替我回京,让这一石二鸟之计彻底行通。”

哥哥说的轻巧,只字片语中弥漫着兵马厮杀的烽烟,战场血肉横飞的冷酷。

以假信诱惑易承烈出兵,赌对方在行军动态中无法接收到飞鸽传书,即便有驿站拿到司马重真正的信,也不可能及时的传到易寒烈手中。

而司马重,待风家军中传出错误消息,他必然在大喜中打开城门意图与易寒烈汇合,那便是哥哥等待的真正强攻之时。

这个计策的施行十分冒险。在易寒烈行军前来汇合的七八日中,哥哥必须拿下‘御慕城’。若攻不下或计策被识破,哥哥很可能遭受到的就是两面夹击的没顶之灾。

是的,必须要有人假扮哥哥回京师,瞒过司马重的耳目。

“哥哥,你对风家军中的奸细身份有何猜测?”

哥哥刮了下我的鼻子,“别问东问西了,明日我让云崖送你回京师,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

他的话我一向不敢反驳,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牵起被角盖上我的身体,“再睡会,等天亮就走。”

我乖乖的躺着,手指怯怯的勾上他的袖角。

刚刚见面又要分别,明知道即将到来的是生死一线,可能永不再见,却不能伤感,不能挽留,更不能耍性子。

这是官家女子的悲哀;冷静,从容,自持,淡然微笑迎接一切,无论发生什么,都必须深埋在心底。

他回身,低垂的目光中带着询问;

我松开指尖,任那衣袖的清滑从指缝中划过

不表露感情,因为不让出征的人有牵挂

所以,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