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父母当时的错愕都写在脸上,末了还单独同她说了好半天,有惊喜更有忧虑,她避重就轻:
“没什么,我爸妈说……说我们没有CP感……”
江易皱了皱眉头,倏然一笑,“你爸妈会用这个词?”
夏沧撇了撇嘴,“我总结的,他们说我们不像别的小夫妻,甜言蜜语的,看上去那么亲密,我们看上去就像上下级。”
江易揉了揉眉心,摇了摇头。
夏沧拿眼瞪他:“摇什么头,你除了暴力才能催生激情,其余的时候都是那样。”
江易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无奈的笑笑:“这一段时间,从不尊重你,再到我有精神类疾病,到今天上升到暴力问题,你的指控已经上了几个台阶,你上次郑重约我谈话不是已经讲明白了,还同我阐明了你的原则和底线。”
夏沧一把揪住他:“然而呢?”
“下次注意。”
“下次?套用老郑的话,没有下次了!”她觉得他又轻松转移了话题,于是恨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拒不承认错误,你好歹说个借酒装疯我也认了,居然还有脸说是因为我……因为我……”
他淡定道:“那个也算是‘甜言蜜语’的一种。”
啊!
抓狂
她摇了一下,发现晃不动他:“你写的那个狗屁‘似纯似真,难能可贵’算什么甜言蜜语,简直直男癌晚期,和你‘把持不住’有个什么关系?再说为什么‘纯真’前面要加两个似?明明是我是又纯又真,你两个字写得好看了不起啊?你以为你是在写批示么?”
她疑神疑鬼的阶段情绪极其不稳定,基本已经不能秉承她一贯奉行的“小作怡情,大作伤身”的原则,在协商结果不明的情况下,她把一张A4纸拍在江易的面前,让他写认错书,结果就看见他提笔写了这么几个字:似纯似真,难能可贵,故而把持不住。
江易就任由她这么抓着,说到后面自顾笑起来。
江易下了车,把后备箱的盖子打了开,夏沧一说这个就来气,气鼓鼓的绕到后面,看到他把准备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探头下去,都是色调比较暗的包装,她除了看出来名字比较奇怪的茶叶之外,其余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瞄了几眼,倍感压力,她忽然觉得压力不但来自于礼物,还来自于头顶。
下意识的往上仰了一下,发现两个熟悉的脑袋猛地缩回了自家窗户。
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她父母烧了一桌子的菜,真的是一桌子的菜,两米多的餐桌,连边角都没有遗漏,材料都不带重样的。
她老爸开了一瓶白酒,小酌了一会,她老爸的话就开始多了起来,他说自己和老郑之所以认识是有渊源的,还说起刘局之所以下台的传闻,说汽车站的顶棚维修需要耗多少人力物力,说自己对于面相是有所研究的,江易这个面相贵不可言,最后从国家大事讲到了国际大事,废话连篇,夏沧听得面颊骨发疼,只想找个地洞把自己埋了。
江易真是听话的一把好手,不管她爸的话是多么的琐碎无聊,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一点不耐烦来,同时也好像是真的在听,关键的时候还引申一两义,她爸停顿的地方,时不时点一点头,偶尔还发表了一两点赞同的感想。
话多的人最烦别人同他抢话说,也不喜欢别人敷衍搪塞,他爸碰了几杯下来,红光满面,精神气都上来了,谈兴甚浓,最后一边殷殷劝酒,一边说:“小江啊,你年纪这么轻就这么能干真是不容易,我们女儿真是……”
夏沧吓了一大跳,以为他要说出“三生有幸”之类。
虽然她知道单位里有很多人在嚼舌根,更有甚者还说她横刀夺爱,破坏他人感情之类,但自己爸说就太令人纠结了。
“说到这里我要同小江你说一件事。”她妈适时地打断,一脸笑容,半带着歉意的口气,“小江我估计你也看出来了,我们女儿不太会做事,真的不好意思,是做父母的不好,从小就不做事的,养成现在这样,我们要担这个责任。以后家里请个阿姨,费用全部我们家来,希望你不要介意。到时候双方父母见个面,我再同你父母赔礼道歉。”她娘的话说的委婉客气,却是话里有话,简单来说:
以前不做事,以后也不会做事的,谢谢。
她瞄了一眼江易,看他什么反应。
他换了一种诚恳的态度,看着她母亲说:“您的意思我明白,我尽我所能,不让她生活质量下降。”
夏沧看了看她的母亲,似睡非睡的美人眼弯成了两道弧线,大概是对这个表态很满意,欣慰的笑了笑。
吃完饭她回到自己三楼的小房间,她父母给江易收拾了一间客房,就在她对面,她把自己的橱门打开一看,果然,又多了几个老娘的包,老娘捧了一个水果盘上来,里面都是各种洗完切好的水果,她先捞了一片红心火龙果,她老娘就移开了,“拿去给小江。”
“啊!你们要不要这样啊!”
她娘把水果盘端远一点,拍拍夏沧的脸颊,悄声道:“你们,那个没有?”
额
夏沧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点点头。
她老娘一张脸皱作一团,又松开,然后又皱作一团,她这个年纪的皮肉有点浮,经不起这么折腾,看上去有些幽怨。
夏沧只好玩笑道:“妈,你不行啊,你们开腔剖肚,百无禁忌的。”
“自己女儿到底是不一样的。”
“对了,”夏沧从口袋里摸出一张购物卡:“妈这个给你。”
她娘看了看面值,疑惑道:“你爸妈有钱,你干什么?”
“苏维的,”她摇摇手:“你不是说这是个门诊小手术么,帮我给专门做这个的那个阿姨,不要让实习生做。”
她娘推开:“苏维的就更不要了,我来打招呼。”
夏沧摇摇头,执意不要:“这虽然不是什么皆大欢喜的事,但麻烦人家不好意思,这不是苏维给的,是我替她包的,她不知道,老娘你办事我放心。”说完做了一个拜托的手势。
她娘笑了笑,\"我说女儿啊,你这个无名英雄做得有点……“
夏沧笑笑:“朋友嘛。”
她捧着水果盘敲了敲江易的门,弹子球锁的门把动了一下,他手里握着电话,放在耳边:
“……我刚才接到通知,审计上可能是星期四或者星期五到,你安排一下财务科和底下涉及审计的两个科室,让他们下周晚上开始加班……”
夏沧把水果放桌上,江易打了手势表示抱歉,似乎听到对方说了什么话,沉吟了半晌,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然后才开口:“没事,这件事情我也听说了,清者自清,我知道你是襟怀坦白,如果有什么话,在我这里但说无妨……”
夏沧听见涉及到公事,好像还不一般,于是决定回避,指了指门外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