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1)

苏灵均心中一动,不由看了看这个貌美和善的姐姐。

众人又亲亲热热说了一遭话后,苏氏母女告退,仆妇们便送了她们去听竹苑安置。

听竹苑遍植翠竹,清静隐蔽。

苏氏本家穷酸,今至周家,苏氏姐弟见府上内外排场,周家给准备的那些住的、吃的、用的,也是颇为惊叹,直呼开眼。

苏应赞叹道:“原来家里也可以有这样大、这样好的花园子,竟跟那仙境宝阁一般。”

苏姨母看着儿子那没见识的模样,白了他一眼,“北方地阔平坦,房宅多方正。江南景致秀丽,大户人家都会修葺园林。周氏在金陵这处宅邸算什么,他们的根基是在义兴阳羡,那边的祖宅只会更大更好。”

苏应啧啧直叹,“阿娘在吴郡的故居也有这般景致吗?”

"那是自然,我们朱氏可是吴郡旧姓,在三吴也是响当当的人家。"苏姨母谈起娘家的语气不无得意。

苏应喜道:“如今北方失陷,江左重建朝廷,我们乘势待时,以后保不准就能出人头地,也在江左有一处这样大的宅子呢。”

苏姨母也信心满满,“这话不错,我们来的路上,还听到传言说周宅有神气,或将出贵人,我们一家就这么巧住进了周宅,保不准就在我们身上应验了!”

*

此时,周宅有贵人的流言已经传的满城风雨,渐成鼎沸之势。何彦之听闻后,便来了一趟东府。

重阳宴上,刘夫人见过唤春后,便不赞可二人交往。只说薛氏才色过人,终非池中物,不是他配得上的,让他再考虑考虑周氏的女儿。

何彦之向来清高,不屑攀名附利,所交游的都是一时才俊。心知母亲反对他和唤春交往,哪里是怕他沉溺美色,荒废了正务,毕竟他不沉溺美色的时候,也没干几件正务。

归根结底,母亲不过就是嫌弃唤春是个空有高门之名的寡妇孤女罢了,不若周氏豪霸江东,风头正盛,于是心生逆反,愈发不愿接触周氏的女儿。

近来听闻金陵流言后,何彦之心中便有了谱,知是晋王已有决定了。

先流言造势,再遣人提亲,那新王妃就是天命所归了。

“殿下选择了义兴周氏?”

何彦之茫然发问,先前栖玄寺祈福被迫中止,晋王也没说看上了哪家女郎,怎么突然留心周氏了?

萧湛坦然道:“重阳宴上我和周泰聊了几句,石头城是金陵门户,位置关键,绝不能有失。周氏跟王氏有姻戚,我对周氏始终不放心。”

何彦之便知晓晋王大约是想通过联姻拉拢周氏,他摇了摇头,不大赞可,“周氏宗族强盛,若周氏女成了王妃,周氏便是将来外戚,外戚只要门第合适即可,无需太过强盛。”

可萧湛自有一段心事,遂摆摆手道:“这你不必担忧,我自有道理。”

“那王公和大将军知道殿下的决定吗?”

虽说续弦是晋王的私事,可毕竟关乎将来外戚问题,若王氏兄弟对新王妃的家世有异议,怕是要费些波折。

“此事我已告知王肃,想来他们兄弟都已经知道了。”

何彦之点点头,不再多言,周氏虽强盛,但若成了外戚,与晋王利益绑定后,起码不用担心他会协助王大将军造反。

如今当务之急是拉拢盟友抗衡大将军,至于怎么抑制周氏,那就是后话了。

何彦之起身,准备作辞时,忽而闻到晋王身上有一股似曾相识的香气,不由脚步一滞,问道:“殿下换了熏香吗?今日熏的什么香?颇为独特。”

萧湛怔了一下,手指不由蜷缩了起来,含糊道:“这些都是郡主准备的,我不清楚。”

何彦之若有所思,又嗅了嗅那香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过。

第25章 晋王要在周氏择一女续弦

苏姨母一家来了后, 家中姊妹便又多了个苏灵均,唤春见她家中清贫命苦,素日里便也多照顾她一些。

这苏姨母自来了周家后, 是一刻都不闲着, 每日不是去跟周老夫人请安说话, 就是来看周家姐妹,没两日就把周家上下情况摸熟了。

得知唤春姐妹的情况后, 也时不时来串个门关心,闲聊之际,还总想劝说唤春回去梁家守寡。

那豫章梁氏也算是当地望族,她女儿想嫁个这样的人家尚求不得, 唤春跟前夫有个儿子竟然还想改嫁?

苏姨母觉得她纯粹就是好日子过的太多,不知外头穷人的艰辛。

富贵人家才养得起寡妇, 穷人家的寡妇生计艰难, 才不得不改嫁跟人搭伙过日子。她在梁家有儿子有指望,那梁家又愿意供养她, 何必非要闹改嫁,让人觉得她不安于室呢?

唤春也只是静静听着,含糊敷衍着。

她心里虽觉得这话可笑, 却也不曾嘲笑过苏姨母,只是觉得她很可怜。

苏姨母曾经也是吴郡望族闺秀, 年轻时也能勇敢做出追求自由的壮举, 如今竟被现实磋磨至此, 觉得只要能过上衣食无忧的安稳日子, 连守寡都是幸福。

唤春从容对她道:“我父亲在豫章为太守时, 朝廷便有政策,让郡守统计本郡县寡妇人数, 由官媒安排改嫁。当时也有很多妇人爱惜名声,耻于改嫁,甚至不惜自残毁容来拒绝改嫁,官府为此做了很多努力。家父若还在世的话,定然会以身作则,主动将我改嫁来响应朝廷政策,为百姓做表率。我是孝女,理当遵从先父心愿,不能让父母失望。”

苏姨母便哑口无言了,百善孝为先,人家都说了改嫁是遵从亡父心愿,她总不能再拦着不让人做孝女吧?

闲聊几句后,苏姨母也觉得没趣儿,就讪讪离去了。

苏姨母前脚刚走,响云就鄙夷地啐了一口,翻着白眼道:“阿姐,你跟她客气什么?亏了先前你还帮她说话,觉得她是个真性情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老而不尊,你就该照脸啐她!自己女儿一把年纪嫁不出去,还想来耽误姐姐的青春年少,她有空管人这闲事儿,还不如多想想自家闺女的婚事。”

唤春笑着摇摇头,教导她道:“你不理解她,也不必试图改变她。与其浪费时间争执讲道理,闹的不欢而散,让彼此都不痛快,还不如和和气气把她打发了。你看,我这一番话说的体体面面,问题不照样解决了吗?”

弄珠正在一旁侍弄着青釉梅瓶里的几支玉壶春菊,这是重阳宴后,东府送给客人的伴手儿,因这花名犯了唤春名讳,被下人乱叫乱碰了不敬,孔夫人索性都给唤春送来了。

她听了这话后,便笑道:“大娘子的举止气度,那是自幼跟在先府君身边耳濡目染的,二姑娘年少,脾气又急,才总让自己生闷气,这为人处事还有的跟大娘子学呢。”

响云垂了垂眼,父亲去世时,她年纪还小,故而也没得父亲几日教导,不似姐姐得了言传身教。

她长大了,要议婚了,不学好这些贵族交际礼仪,日后出门交际应酬时,必然一开口就能得罪人。世家都是圆滑世故的人精,谁愿意娶一个莽莽撞撞的祸精做媳妇儿呢?

这边正说着,彩月便拿了两张帖儿过来,一张是谢蕴雪辞行的,一张是谢云瑾问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