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欺花轻颤着,也明白了他的决心、他愿意为了她?做到何种?地步。这是?一种?极端含蓄的隐喻,厉将晓就是?这样的人了:他不说?,或者说?一的时候,身体已经做到了十。他正?向她?物?化着自己,意思是?,他完全把一切给?她?。
他可以退居为她?身后?的男人。
他能不顾集团,只要她?点头。
但,那是?谢欺花需要的吗?
谢欺花需要的究竟是?什么?
她?喘息连连,攀附在他的肩头,细密的喘像黎明日升,又像将昏渐晓时,淌出的露水把双方都拍打得?湿润。他要给?她?最极致的乐,就不留她?休憩的余地,一波潮落一波潮起地翻涌她?。
她?需要钱。
她?需要情。
但那些都比不上?一样东西。谢欺花眯着泪花朦胧的雾眼,明明在和厉将晓做愛,她?却总想到李尽蓝和李平玺。
不是?饱含情欲的想,只是?厉将晓的堕落让她?联想到另一人的堕落。更彻底一些,更绝望一些,不光是?爱情的堕落,也是?亲情的堕落。她?如果舍弃了厉将晓,他仍然有自己那一帆风顺的事业,他仍然有可以做靠山的家庭,他仍有很多很多……只是?失去?爱情。
但弟弟如果被舍弃呢?
他们就什么也没有了。
所以,谢欺花可以毫不迟疑地离开。
因为她?和李尽蓝、李平玺曾经踏进过同?一条河流。三个人是?缺爱的孩子,无依无靠,抱团取暖。她?从没有和两兄弟坦白过,其实抚养他们长?大的那段日子里,她?也感到生活有了意义。
旧屋不再是?空白的家园。那张大床,也不是?儿时的她?一个人孤伶伶睡了。
第103章Day 3.4 书呆子/水晶鞋
那一夜厉将晓根本没?睡着。
怀里?的人已经?苏醒, 挣脱他的怀抱。她要走了,以决绝的姿态、以无声的高歌。他紧紧闭着双眼,任由清晨的阳光洒在脆弱疲惫的眼皮上?, 带来?一阵阵眩晕般的刺痛。即便不睁眼,也能感受到她小心翼翼的注视。那是?很漫长的一瞬间,他真想立刻起身?抱住她,告诉她,他没?有她是?不可以的。
但他最后只能任她离去。
听到那声盖棺定论的关门声, 厉将晓才?敢缓缓睁开眼。他怔愣地偏过头, 看向她不久前睡过的地方, 手抚摸上?去, 还有残存的温度, 还有她淡淡幽幽的冷香。他起床, 去收拾昨晚放纵的痕迹,在这过程中,昨晚的一切不断回闪, 手背诡异地溅了两滴水液。
他才?发觉自己哭了。
厉将晓像一座坍塌的铁塔。
他是?一间被火屠戮的旧屋。
他觉得?温暖了,并?不是?谁打着灯笼来?找他, 而是?火焰在烧毁他。他是?冰天雪地里?点燃火柴的可怜人, 以为暖和了, 其?实已经?被冻僵了。又像是?人在将死之际做了一场很假很温柔的梦。
厉将晓不愿意放过这场梦。
他做出了反抗, 对于他的父亲。其?实厉将晓很清楚, 不管有没?有谢欺花这个导火索, 他都要从父亲手里?夺得?集团的主权,这是?铁律,也是?他年少?时就立下的目标,他为此做了很多的努力。和相?爱的人分?开的这些年里?, 他在蜕变,要以完美的模样重逢她。
不能说是?功利主义,厉将晓确实有为她去争权夺利的决心。在这一点上?,李尽蓝不分?伯仲,且他做了更令人发指的事。同为后来?居上?者,厉将晓明白,去争去抢要用哪些下作的手段。
但李尽蓝这人实在太无耻了。
饶是?厉将晓也不禁如此感慨。
他永远都挑选最合适的时机。谢欺花决绝时他就离开,两三年杳无音讯让她担心,让她忘不了他,一旦她分?手了,他又屁颠屁颠跑回来?求着上?位;上?位不得?,就再离开,再回来?。且李尽蓝清楚地拿捏了谢欺花的痛点,明知道她是?重情重义的人,明知道她因老张的病逝和王蕙芝而感伤,更不可能对他这相?伴多年的亲人疾言厉色。
事实上?,厉将晓也把谢欺花想得?太简单了。他和李家兄弟在葬礼上?相?互扯头花,谢欺花未必不知道,一扇门隔不住的东西还有很多。那天在小区楼下,谢欺花也在楼上?静默地观赏他们争风吃醋。她绝不偏袒任何一个人,她才?是?上?位者,高高在上?,手拿爱情的权柄,随手就收割三个男人的心。
厉将晓仍不明白她在想什么,她容易因示弱而妥协,有时这招也行不通。
他把这归结为自己运气不佳,后来?又归结为李尽蓝居心叵测。他不知道,她根本不是?别人的三言两语就失去判断力的人。她给予李尽蓝欺骗、蒙蔽她的权利,只因李尽蓝是?她的孩子。
像主人容忍一只豢养的犬。
他当然可以像李尽蓝那样,以生命作威胁,就像网络上?脍炙人口的故事,男子因受不了和对象分?手而选择跳河自杀。那太可笑了,闹剧一场,道德绑架,简直不像成年人能做出的事。
但有些事不是?哭着求着就能获得?的,用尽上?流或下流的手段也无济于事,看看厉将晓,他不就输得?很惨吗?
是?的,在李尽蓝跪下的那刻。
他就明白自己彻彻底底输了。
李尽蓝轻易服从命令,毫不怀疑她让他磕头也照做。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在外是?何等的尊严和体?面,此时却让情敌看尽了落魄。他道歉是?心甘情愿的么?不可能,李尽蓝有多么恨他,厉将晓心知肚明,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李尽蓝的恨就无法?画上?休止符。
当然了。不只是?厉将晓。
李尽蓝妒恨谢欺花的每一任情人。
至此,厉将晓还是?认为李尽蓝太畸形了。如果?谢欺花是?他姐姐,他不会对她有别的心思,这不符合纲常伦理。恋姐的本质是?崇尚血缘的连结、恒定的责任感,厉将晓想象不出小时候被谢欺花牵着手上?学?,长大后还要交握她的手上?床,这太……无法?理喻了!
太无法?理喻了。
恐怕谢欺花自己更这么想。
她是?当事人。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她养大了两个无依无靠的孩子,陪着他们点点滴滴地长大。她尚记得?他们上?小学?、初中和高中的模样,旧屋的墙壁上?现在还有俩兄弟身?高的刻痕。
她如今仍然在丈量他们。
却不是身高,而是?别物。
他当时问她和两个弟弟都做过么,他含着丑恶的妒火喷出这句话。他感到自己被时间的长河扭曲了,他再没?有从前光风霁月的种种美德,他无法维持。他已经被爱情浸淫得?太丑陋了。
他怎么能对她说这种话呢?
这无疑是?往她的心上?插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