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只知道自己已经完全绝望了,以他的速度,我根本不可能被人在短时间内找到,唯一报的那么一丝小小的希望,就是他既然花了这么大功夫抓我,就不可能一刀宰了那么容易,只要我还有利用价值,生命就暂时不会被威胁。

渐渐的,他的脚步慢了下来,抬头望望满天星辰,似乎在寻找方向,几步踏前,进了一间屋子里。

从我被倒扛着的角度,只能看见一边歪倒的门板,厚厚的灰尘,粘连着的蜘蛛网,这家伙从哪寻到的一间破屋?

狠狠的被他往地上一丢,激起漫天的灰尘,全身疼的似要散了架,偏偏那灰尘不停的往鼻子里钻,刺激的我直想打喷嚏,却又被制着穴道,只能眼泪鼻涕一起流,糊糊的挂满脸。

背上的皮肤碰到冰冷的地面,透体而入的寒意让我不禁想,就算他不杀我,这一夜,我也要冻死在这。

离开他的掌握不过片刻,他飞快的欺身而上,手指掐上我的喉咙,小心的望向门口,似乎在刚才的奔跑中,他也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此人的警惕心,实在太高,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我毫不怀疑,他会直接扭断我的脖子。

下巴被捏住,情不自禁的张开嘴,一颗药丸直接丢进我的嘴巴里,带着腥臭之味,我死死的憋着喉咙,却被他在喉咙间连点两下,那药丸直接滚入腹中。

“呕!”我张口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觉得满嘴的怪味直冲脑门。

“该死的,你给我吃什么?”开口就骂,我突然发现自己的哑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了。

那人站在我面前,我突然发现,这个人,比我的影卫包裹的还严实,头上一顶大大的斗笠,低垂的黑色面纱,别说眼睛,连个轮廓也寻不出来。

“你到底什么人?”我压制住心头的火气,就算是绑匪也有个图谋,希望我和他好好的交谈,能得到一些线索,“你敢进军营绑人,就应该知道我是谁,你抓我,肯定有目的,把你的目的说出来,要钱还是要什么?我们慢慢谈。”

“沧浪!”一声龙吟般的声音,剑光四射,再次架上我的脖子,冰冷的剑锋带着透骨的凉,让我全身的寒毛孔都瞬间张开,下意识的停住了继续啰嗦的嘴。

难道我猜错了?他大老远的抓我,丢到这给我喂药,不是为了要挟,而是为了折磨我?

额头上已经沁出了冷汗,眼睛更是不停的瞄着剑,生怕他就那么轻轻一拉……

“沧!”宝剑回鞘,我提到嗓子眼的心又一次掉回了肚子里。

这人什么毛病?不说话,不杀我,却又寸步不离我身边半步。

“这,这位仁兄,如果你,你,不杀我,麻烦能,能弄个什么取暖的吗,吗?我,我好冷……”哆哆嗦噎的开口。

这破屋早已经废弃,大门倒在一边,寒风扬起茅草卷进屋内,我就只着了一件里衣,早已冻的手脚哆嗦,不用看,我的脸一定是惨白一片,嘴唇发紫,他也不用杀我,明天早上直接收尸就行。

视线在我身上停留片刻,他这才转身,看看躲在地上的大门尸体,几下剑光,划出片片木条,一晃手中的火折子,看样子,他是要燃篝火。

就在他弯腰点木条的瞬间,整个背后对着我,空门大开。

一柄细长的剑,仿若吐信的灵蛇,没有一点预兆,从我眼前闪过,直刺他的后背。

第七十七章 永世不弃

我吓的摒住了呼吸,眼前晃过的剑轻巧而稳定,不带一点风声,都握剑的手,宽厚而有力,划破空气,快的没有一丝犹豫。

蒙面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身体向前一个猛窜,空中腰身一扭,剑已出鞘,双剑交击,叮叮声做响,擦出一片火花。

我面前的人没有闪躲也没有让开,就这么定定的站在我面前,以一种轻易能让人感觉出来的护卫姿态,将我整个人遮在他的羽翼之下。

仰面朝天,我只能看见一个背影,黑色的紧身衣束着蜂腰,黑色的发顺着流畅的肩线披散在身后,一条面纱裹上面容,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平凡的不能再平凡,只此一个背影,却让我在无边的绝望里看见了一点亮光,满身的寒意也早就被沸腾的热血驱散,以身护卫,以影相随。

“随青……”低声念着,长久以来从来不敢多想的人,只有在无人的角落,偷偷的打开心房中上了锁的门,小小的摩挲着关于他的一切,再心房疼的快要炸裂时飞快的关上门,仔细的锁好,只是这个身影,与他的名字一道,早已经隽刻在心,烙入灵魂。

没有回头看我一眼,也没有任何的回应,他的身体如一座山峰,岳峙亭渊,将所有向我的威胁尽数收下。

“你是什么人?敢夜半惊扰圣驾!”熟悉的声音,尽管对着他人隐隐带着杀意,我竟然听的心醉,随青,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那他一直是在项佩身边保护她的吧,只是,为什么我被人掳走,他会知道?

对面人一阵禁禁怪笑,声音活象那指甲抠黑板,又似铁勺刮饭锅,让人心里一阵难受,“有人出钱买她,‘杀手门’接了任务就一定会完成,死的千两黄金,活的翻倍。”瓮声瓮气,显然刻意伪装过声音。

我才值两千两黄金?我堂堂的红羽之君才值这么点钱?拿我一撮毛给御雪或者紫家也不止上万两啊。

“那你放我回去,我给你一万两!”忙不迭的开口,能用钱解决的事,那在我看来,就不叫事。

“嘿嘿,嘿嘿,现在我不高兴,这人偷袭我,现在我不要钱,就要你的命。”那人显然被随青开始的偷袭惹恼了,一抖手中剑,摆明了今天不能善了。

“胡说,江湖中人从不接与官府打交道的生意,更何况是杀君王。”随青也寸步不让,一挺手中剑,两人又一次斗在一起。

我只能感觉到不断的有风声刮过脸侧,还有锋利的剑气和浓浓的杀意,两条人影的难解难分,我只能看见漫天的黑影不断的纵跃,不停的有屋顶的茅草带着灰尘簌簌而下,可怜了我面朝上,整个脸全盘接收,偏偏动弹不得,躲也躲不了。

那人的剑法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就是武林中最普通的招式,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下,似乎不愿露出底细,而随青,一直将我保护在他的范围之内,不敢有大的追击,两人你来我往,倒斗了个平手。

突然间,几抹寒光闪过,黑衣人的手中飞出几把飞刀,奔随青而去,以往的他,只要随意一闪就能轻易的避开,可现在他的身后,就躺着不能动弹的我。

没有任何的闪避,手中的剑芒一吐,连声轻响,把射向胸腹之间要害的刀芒全部击落,只是射向面门的一刀,他已来再不及。

“嘶!”

“夺!”

轻微的布帛丝裂声,还有飞刀订入身后木板犹自晃动的声音,我的手边,缓缓飘落一袭面纱。

随青微侧的脸上一道清晰的血痕,淡淡的,却让我的心拧的越来越紧,只有这一刀的方向,不会伤害到我,所以他选择最后避让。

对他恨,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不管他是不是违背了我和他之间的诺言,不管他是不是身为项佩的夫婿,我只希望,不要再有人死,尤其是他,不该再为我牺牲,已经拥有幸福的人,又何必为我这么拼命?

“你管我那么多干什么,早被我赶出门的人,我不要领你的情,给我滚远点。”那一点血丝,看的我难受,一年多前的遭遇仿佛再次上演,他为了我,受制于人,委屈求全,清白,性命,能搭能给的,他全没放在眼中,那时候,他还是我的影卫,心中的爱恋,也只给了我一个人,现在,我有什么理由再次拖他下水?

一剑逼退对手,星子般的眼划过我的脸,只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徘徊,“同样的话,说两次就没效了。”

我现在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两次没效,一年前我第一次赶他的话,又什么时候起效过?

“你已经不是我影卫,你的情我承不起,快给我滚,滚回你的女人身边去!”明知道这话对固执的象头牛般的随青一点用没有,我还是忍不住的吼,眼泪,却不争气的掉了下来,他这又是何苦呢?

就在他一分神间,对面的黑衣人直奔大门而去。

“留下解药!”剑花一挽,将对手整个人罩在剑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