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有些意外,“从太子妃身上学到的?太子妃也知道?”

明无道点了香,柔柔的手指轻轻地拨弄着镂空香炉外的铜片,发出悦耳的声音,“她是否知道,这点我不关心,也不重要,无极先生,尽人事就好,别的先不看。”

“想不重视,太难啊,太子妃怀着的,可是我大魏自开国以来的圣明贤君,将会为我大魏开创新的盛世,偏偏这里头充满了各种的变数,叫人担心啊,而且原先曾起卦显示,太子妃或会对殿下不利……”

明无道抬眸,打断了他,“这样的话不要再说,当初我便是太鲁莽,跟皇太后说了这样的话,导致皇太后对太子妃一直有偏见,给东宫添了许多麻烦。”

无极摇头说:“先生也是依卦直说,确有这样的预兆,先生说出来也是希望规避。”

在无极先生的心里,殿下的安危始终是最重要的,但是,即将为大魏开创盛世的千古一帝更重要,所以如今他其实已经忽略了太子妃会伤害殿下这卦象。

“对了,无道先生,您既看出太子妃这一胎非比寻常,可有跟皇太后提过?或许您提了之后,皇太后会对太子妃改观呢?”

无道先生苦笑,“我帮过太子妃说话,你觉得皇太后现在还会信我说的话吗?而且,我也已经在皇太后面前说过不能再起卦。”

“为何不起卦了?”无极大为诧异,“这是窥探天机,趋吉避凶的本事,能防范于未然,对殿下,对朝廷都是大有裨益的。”

明无道摇头,正色地道:“我年少气盛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但经过皇太后针对太子妃一事,我发现这所谓的天机说出来,会不会就恰好是帮了这所谓既定的命数呢?皇太后一直挑着他们夫妻的关系,久而久之,夫妻间生了嫌隙,生了怨恨,慢慢地发展到我们最初卦象所看到的那样。”

第472章 不予置评

顿了顿,明无道轻声再道:“太子妃这一胎的事,我们不干预,顺其自然,静观其变是最好的,太子妃想必心里有数,要说术数,她比你我都精通,她知道怎么做的。”

无极先生甚是诧异,“她竟比您我精通?这话……我不大相信的,太子妃确有些本事,或许对术算也略懂一二,但若说要超过您和我,我不是很相信的。”

明无道闻言,笑而不语,所谓一山还有一山高,太子妃肯定是非池中物的,她的心很强大,在是非黑白面前,在时局大势面前,在家国安全面前,她能十分坚定地做出正确的选择。

皇太后和皇上都没能真正理解她,这是太子妃最大的阻力,也是她最大的变数。

所谓权力越大,想的事情就会越复杂,他们认为太子妃既然可以对自己的父亲行大义灭亲之举,必定是狠人,这样的人可以歌颂,但绝不能信任,更不能成为自己人。

但只要他们夫妻同心,便没什么困难克服不了的。

“无极先生只管好好为殿下办事,至于先生所学的未卜先知之术,可确定大方向,实在没必要拘于细节,否则什么事都办不成。”

无极认为也是有道理的,深思了一下,他道:“我还是希望无道先生去跟皇太后说说太子妃腹中胎儿的事,或许能让皇太后少些针对,这起码能帮太子妃避开一些麻烦,对不对?既然行事在人,咱就把能做的都做了。”

明无道想了想,微微颌首,“我会找个机会尝试的。”

但明无道很清楚皇太后的性格,她这人疑心很重,如果对一个人有了怀疑,觉得那人不是绝对的忠心,她的信任就有所保留。

不过,正如无极先生所言,把能做的都做了吧,也问心无愧。

晌午,明无道安排孩子们去午休之后,便去了一趟穆慈宫。

皇太后点了戏台子,兴致极好的样子,见明无道来了,便亲切招呼她坐下一同看戏。

明无道见礼之后坐在了她的身侧,宫人奉了茶点,明无道便吃着茶,瞧了皇太后一眼,“太后今日怎有这雅兴看戏了?”

“是啊,难得哀家有这雅兴,也难得有些人开窍了。”皇太后意味深长地说。

明无道大抵知道皇太后说的开窍之人是谁,皇后娘娘吧。

皇后娘娘一直都护着太子妃,但却因洪良媛的事与太子妃闹上脾气了。

“无道啊,你觉得皇后这么多,有趣吗?”戏台上的戏,到底是吸引不了皇太后,她心里惦记的始终是那些家国大事。

明无道浅声说:“无道不敢妄议皇后娘娘。”

皇太后睨了她一眼,“进宫之后,你火气全无,畏首畏尾的连话都不敢说了,哀家真后悔让你去东宫当老师。”

明无道说:“未知全貌,不予置评嘛。”

“还有你不知的事?”皇太后笑了起来,甚是讽刺。

“若不想过问,便不知。”

皇太后哼了一声,“既不想过问,你来做什么?”

明无道叹息,“无道嘴笨,说不过太后了。”

第473章 冥顽不宁

皇太后端起了茶,吹了吹茶沫子,“你不是嘴笨,你是矛盾,心里矛盾,行事矛盾,才会这般惶恐终日。”

明无道苦笑,“太后总能看穿我。”

皇太后眸光凌锐地看了她一眼,“看穿你有什么难的?你虽能窥探天意,却也不懂为人处世,哀家能看穿你,冷潇也能看穿你,你怎也不想想,现在跟哀家疏远是不是中了冷潇的计?”

“太子妃没有太多的心思,皇太后把她想得太复杂了。”

“说她有谋害太子意图的人是你,如今说她心思不复杂的也是你,无道,好丑都叫你说了,哀家能说你什么?说你只是把哀家戏弄在掌心上?”

明无道面对太后冷厉的眸光,心头一滞,忙说:“无道万万不敢戏弄太后的,只是往日身在其外,便以为能纵观全局,但身在其中,才发现很多事很多人都存在变数。”

“那你敢说一句冷潇不会伤害太子吗?”

明无道沉默了一下,这句话她依旧是不敢说的。

皇太后看着她,摇了摇头,“你今日来,是有什么话要说?”

明无道轻声说:“太子妃腹中胎儿,或是惊世之才。”

“你起卦了?”皇太后斜了她一眼,唇角饱含讽刺,“你不是说不再起卦吗?你自诩隐士居士,做事颠三倒四,反复无常,你叫哀家信你哪一句?还是说你已经被冷潇收复,如今为冷潇所用?她如今疲于应付皇后,便叫你来说这番话,让哀家出面替她教训皇后?”

明无道苦笑,就知道皇太后不会信她的话了。

皇太后冷冷地说:“无道,一句不忠,百句不用啊,你是大魏名声震天的居士,皇帝对你也甚为敬重,但你现在所言所行都叫人失望透顶,哀家不会干预皇后和冷潇的事,她对着哀家的时候伶牙俐齿,变着法来羞哀家的脸,如今对着宠过她的婆母,便不知如何应付要你出面了,她这个人啊,你还是要好好琢磨琢磨,不要被人利用了,论本事,你有,但论心机,你不是冷潇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