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挖皇陵干什么?”
“考古啊。”秦禾理所当然的答完,又解释,“对于现代社会来说,考古工作其实是一项探索古代文明的重大事业,是历史研究,也是为了保护那些有价值的文物不被盗窃和损毁,欸,这一两句话我也解释不清楚,等到时候,我让唐起给您老好好儿说道说道。”
李怀信不吭声了,觉得如今这个世界的确变得面目全非,他和贞白寻着方位往东走,一路上引来无数道目光,甚至有不少游客跟在他们身后。
迎面一个年轻小伙儿指着李怀信跟同伴说:“嘿,你看这小孩儿,穿着汉服呢。”
女孩儿双眼放光,浮夸道:“哇,他好可爱。”
李怀信:“……”有点生气!
他拉紧贞白,目不斜视的往前走。
头顶艳阳高照,气温颇高,李怀信鼻头冒了细汗,他觉得渴,贞白便递给他一只奶瓶,事先用温水兑了一瓶子,他喝到一半,这会儿边走边吮。
身后有人走近:“小朋友,我们看你好久了,你这头发是真的吗?又长又直!”
另一个道:“是男孩儿吧,长得也太漂亮了。”
又一个看了看贞白,接话:“妈妈都长得这么漂亮,孩子肯定更好看。”
李怀信顿住了步子,牙齿狠狠咬着奶嘴儿。
游客完全看不懂他不高兴似的,乐呵呵的拿他当三岁小孩儿逗:“你几岁啦?还在喝奶。”
李怀信阴沉道:“走开!”
由于那张白嫩嫩水灵灵的小脸儿实在太可爱,沉着脸驱赶人的祖师爷非但没有半点威信,那气鼓鼓的样子还像在卖萌,引得游客更加喜欢:“怎么了小可爱,是不是玩儿的不高兴啊,要不要姐姐给你买糖果吃。”
说着居然还想上手摸他脸蛋儿。
李怀信退后一步,紧贴着贞白。
贞白立刻护住人,冷眸一扫:“别碰他。”
“啊?”那姑娘一愣,骤然感觉一股凉意扑面而来,抬起的手仿佛被寒气冻了一下。
在场的几位同样感觉周身一凉,莫名其妙起了层鸡皮疙瘩。
待几人缓过神,那名穿黑袍的女子已经牵着小孩儿迈出天坛东门,然后横穿马路,眼见飞驰的车辆就要撞向他们,众人惊骇瞪大眼,就听几声来自四面八方的尖叫响起
且见那黑袍女子搂着小孩腾空而起,直接站在了那辆差点撞到他们的黑车顶部站得稳稳当当,就像武侠电影儿里拍的那样。
然后车子一个急刹!
刹车声尖锐刺耳。
目睹此情此景的众人:“……”无一不瞠目结舌。
这是什么轻功吗?
司机直接吓出一身冷汗,大脑宕机,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己撞没撞到人。
驱车赶往现场的秦禾正好撞见这精彩的一幕,迅速下车:“祖师爷!”
贞白转头,纵身跃下。
秦禾弯着眼睛欣赏,那身姿绝了。
她拉开后排车门:“上车。”
贞白迟疑了半秒:“这是?”
“代步工具,古代有马车,现代这个叫汽车。”
趁大家还没涌过来围观之前,秦禾行云流水关上车门,直接一脚油门轰出去,然后听见祖师爷上车后闷声不快的说出第一句话:“这里人一点儿规矩都没有,上来就想对我动手,太放肆了。”
秦禾听了个新鲜刺激,扭头问:“谁敢对您动手?”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差点儿没被祖师爷一本正经的小模样给萌出血,这谁不想伸手摸把脸啊,生得也太逆天了,特别是他居然还抱着奶瓶,就更手痒了。
但她不敢造次,秦禾牢牢把住方向盘,狠狠按下了这股大逆不道的冲动。
且听贞白淡声问:“去哪里?”
“小唐总给安排了住处,还特意请了厨子,等我们一块儿回去吃午饭。”秦禾从后视镜看一眼贞白,“您……您在禹山待了这么久,终于好不容易下趟山,又是头一次来北京做客,咱们不能怠慢了。”
明明是一席寻常之言,听进耳中,贞白手指忽地抽紧。
李怀信握住她指尖,似乎能够感应到对方的心思,贞白第一次离开禹山,就被镇在乱葬岗十年,第二次离开禹山,又跟他经历一场生离死别,贞白遁入魔道。她接连出山两次,历的都是大劫,以至于她不愿再踏出禹山半步。这一次,若不是为了贞观,他俩决定去一趟浮池山,恐怕也不会答应来此。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山鬼开启贞观舆图来禹山找李怀信寻仇,妄图阻止他重塑肉身凝聚烟魂,无可厚非。本来嘛,用五溪蛮布阵的是大端王朝,偏偏李怀信身上又系着大端国运,他的命脉与国运相连。因此大端作下的孽,理所应当该扣在他的头上,他被迫承受这样的因果,那些大端欠下的冤债,千年后自然要寻到他的身上来。他不活倒还好,但是他要复活,山鬼当然不能干,更何况,他还曾将山鬼封印在鬼葬之墟,这又是一笔大账。
只不过费心大闹一场,结果什么都改变不了,还因此牵连了那么多无辜。
李怀信也着实没料到,向盈竟会将贞观的骸骨送回禹山,他无数次坐在贞观的墓前揣测过向盈的用意,始终不愿意往好的一面想,因为这人实在歹毒,她把贞观害成这样,哪怕最后产生过一丝悔悟之心,也悔得不可饶恕太迟了。
李怀信常常蹲在槐树下,用刀尖在树根上刻写祭文,绕着贞观坟墓的四面八方刻写,日日不歇。
到夜里也总是辗转反侧,贞白轻声问他:“睡不着么?”
“贞观这孩子,给我烙了块儿心病。”
贞白沉吟片刻,道:“我们去浮池山走一趟吧,那里是贞观的葬身之地,其中插着一张贞观的魂幡,应当接回来。”贞白摸到他的手,五根指头都有划伤,“刻祭文的时候当心些。”
“嗯。”李怀信点头,“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好在我们有的是时间等。”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