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起瞠目,往后退一步,脱口而出:“你往里面藏,我下去把人引开。”

对方闻言愣了一下,看着他,似乎在怀疑这人是不是被刚才那一棍子抡傻了,或是故意使诈,等帮手上来二对一?

来不及解释,唐起以为对方默认了,楼梯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遂打算将司博带下去,谁料他刚一转身,后背就遭到偷袭,这次下了狠手,一击必晕,唐起瘫软倒地时,简直晕不瞑目。

……

唐起是在一阵剧烈的摇晃和司博的呼喊声中醒来的,本就头痛欲裂,一睁眼就是一束强光刺进来,是司博开的手机自带的电筒,直接怼在他脸上。

唐起紧忙闭上眼,体悟到自己仍然躺在烂尾楼里,应该没昏过去多长时间。因为司博这才开始打电话,给等在车里的赵司机,心惊胆战地说:“赵、赵哥,您快上来一趟,小唐总晕倒了,受伤了,流了好多血,快来送医院……我我我又怕乱动他,还是打120吗……啊啊啊……”

唐起抬起手,拽住司博,吓得对方惊声尖叫。

唐起耳朵都麻了,忍着头疼说:“你手机别对着我,刺眼。”

“小唐总。”司博立刻蹲过来,将手机移开,“你醒啦,怎么回事,你怎么受伤了?”

唐起没功夫解释:“你上来有没有看到其他人?”

“什么其他人?”司博立刻反应过来,“您是被人袭击的吗,我现在马上报警。”

“不是。”唐起拦他,费力地坐起身,四下看了看,才指着某个大概的方向说,“我手机应该掉那边了,你帮我找一下。”

找回来的手机已经没电了,屏幕摔得粉碎,唐起都担心还能不能开机。

他压着额角的伤口,被搀扶下楼,到最近的医院做了简单的处理。

由于额角破了道口子,血流了半张脸,看着吓人,也确实把司博吓住了。后脑勺肿了个大包,好在没什么大碍,只有轻微脑震荡。

唐起坐在急诊室,抓着充电宝给手机输电,刚才他敷衍司博和医生说脑门上的伤是自己看不见路在楼梯边摔的,但手机一开机,他就沉不住气地打给罪魁祸首,找人算账。

结果打过去响了好几遍,直接忙音。

把人好心当成驴肝肺。

唐起血压飙高,一生气就上头,牵扯神经脑壳晕。

再折腾回家已经是半夜了,他进门按下开关,遮光窗帘自动合上后,才把滚了层灰的脏衣服换下来,光溜溜进淋浴室,拧开花洒,避开头上的伤简单冲澡。

唐起刷牙的时候撕开包扎,仔细看了看额角的伤口,缝了三四针,不算狰狞。

他对着镜子重新贴好纱布,一把扯掉腰间浴巾,披了件香槟色真丝睡袍,边系腰带进卧室。他想起上次手机在酒杯里面泡坏时,孙忘给他多送了一部,但自己正好换了新,就扔在抽屉当备用。

唐起找出来换卡,却无意瞥见抽屉里放着一只香薰,应该是之前购买家居用品时商家赠送的,让他联想起方才烂尾楼里的情景,墙角一炉香,还有缠上手腕的青烟。

那短暂几十秒,却让他有些愣神。

唐起心境复杂,又怀疑自己多心了。

青烟飘过来,应该属于正常现象,但对方的反应却显得不那么正常。

他把香薰拆出来,摆到桌台上,才发现这是无火无烟的一款。

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种种事迹堆积起来,耗得他力倦神疲,即便铁打的身子,唐起也撑不住了,爬上床,一觉睡到大天亮,由于拉了遮光帘,屋里依然黑压压一片,被司博的电话闹醒,他摸索着接听。

“小唐总。”司博小心翼翼的,“早啊,您起床了吗?伤口还疼吗?”

唐起头脑昏沉,哑声问:“什么事?”

“那个……”司博说话犹犹豫豫地,“明成哥问你今天来不来集团,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你受伤了。”

真实现状其实是江明成火急火燎找过来,推开唐起办公室的门,没见人,扭头就冲司博下令:“唐起呢,都这个点了,打电话让他赶紧过来。”

司博想解释,刚张嘴,就被江明成堵了回去:“别耽误事儿,打电话!”

然后转头就去忙他的了,一副脚不沾地的样子,压根儿没时间听任何人废话。

司博没奈何,只得来催顶头上司,听筒里透过一把还没睡醒的嗓音,问:“几点了?”

要不是因为脑震荡,唐起的时间观念非常强,哪怕前一宿熬到半夜,翌日依然会踩着点到场。

“十点二十了。”司博说,“今天星期五,有两场投决会。”

每周五是集团固定的投资决策会,唐起完全忘记了,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他没怪司博没提醒,因为每周五固定的投决会他从不需要人提醒,谁知今天就遇到特殊情况呢。

“会议延后,我十一点到。”说完挂断电话,起床洗漱穿衣。

唐起动作麻利,忙中有序,出门前将额头的纱布揭开,换了颗创可贴,在车上还给赵姨去了个电话,询问奶奶的状况,得知老人还没醒,又叮嘱了几句。

唐起跨入办公区,直面迎上江明成,对方的视线从镜片底下扫过来,带着谴责的意味。

唐庚不在,唐起耽搁,江明成这几天实在忙得火烧眉毛,脾气收都收不住,对电话里的人呵斥:“连地块文件都买不到,还混什么混,问题都找集团解决了,用你们干什么!”

说完挂断电话,把手里的一摞文件丢给站他跟前儿的人,雷厉风行道:“你也别跟我强调,谁不知道净资产越高,发债规模越大,你们部门负责找钱,就想法子多出几套融资方案,你看看你这个融资成本,没发觉高的离谱吗?!”

他甚至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矛头立即转向唐起:“你又是什么情况,都几点了,懒觉能不能明天睡……你额头上怎么回事?”

他这么高周转地一连痛批三个人,气性委实大得很。

“行了管家婆。”唐起搭住江明成肩膀,往会议室走,“不小心磕的,赶紧上会吧。”

“你哥说没说他什么时候回来,这是要当甩手掌柜吗?”

“没说啊。”唐起道,“我也想去躲两天清闲。”

“既然都不想干了,摊子也别要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