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东西!”她骂自己,更骂身上的祟灵,“干的好事!”

“什么?”唐起正巧进来,听见她的口气,好像在骂人。

秦禾看向他,没有异样,松了口气似的,问:“你这么早?”

“嗯。”他朝床铺过来,差点伸手试对方体温,克制住了,“你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秦禾迟疑了下:“没有。”

“你昨晚太吓人了。”他说,“冰块儿似的,一点温度都没有,浴缸里的水都结了层薄霜,怎么会这样?”

秦禾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的,最后却道:“没事儿了。”

这些天发生在秦禾身上的怪事,都快让他见怪不怪了:“粥熬好了,起来吃么?”

“起。”

唐起带来的行李箱搁在墙角,他找衣服准备去卫生间换。

就在这时,店铺外头传来拍门上,周毅嗓门儿不大地喊:“秦禾。”

两个人怔了一下,秦禾即刻下床,她不知道处于什么心态,因为唐起的存在,居然让她有一丢丢心虚。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或麻烦,也懒得去跟周毅解释,而且各种原因在内,她解释不清楚,能避免就尽量避免。秦禾第一反应让唐起别出声,别出来,自己带上房门出去。

周毅在门口又拍了几下重的,以为她还睡觉呢。

秦禾没有立刻去开门,而是到后院提着扎好的花圈,体积很大,沉甸甸的,贴上挽联拎出去。

昨天跟周毅定好了时间,让他上班的时候顺带帮忙捎过去。

刚打开门,周毅就说:“秦禾,你店门口停了辆玛莎拉蒂。”

这一片村口,百万级的豪车不常见,而且男人嘛,看见好车免不了会多瞧上几眼,何况泊在好朋友的家门前,不看白不看:“谁家的?总不能是杨二万家来了个有钱的亲戚?”

隔壁就是杨二万家。

秦禾有点伤脑筋,车主是藏起来了,车却在门口大剌剌摆着。

她没接周毅这茬:“搭把手。”

将花圈装进三轮摩托车,周毅拿绳子固定绑稳,突然说:“其实我请了两天假。”

秦禾缠了两圈绳子,往车架上系个活结:“没上班?”

“嗯。”周毅都不好意思跟别人提,给馆里打的病假条,“上次的那件事,都落下阴影了,我前天晚上一个人值班的时候,半夜去医院接趟逝者,家属自己开的车在后面跟着,所以就我和尸体待在一个车厢里,当时后背毛骨悚然的。”

秦禾没料到:“你不至于吧?”

周毅撇了撇嘴:“我也觉得不至于,你说,我都在殡仪馆干十年了,从来没见过这么邪门儿的事。”

“我能怎么安慰你?别想太多,那地头就是个风水问题。”

“我还想当做梦呢,但是摔到屁股和老腰疼了两天,都发青了,昨天才让我爸拿药酒给我揉了。”周毅叹气,面上那个惆怅啊。

“那你今天上班吗?”

“我应该是今天上晚班,但是心头犯怵,就跟张哥换了明天白班。”

秦禾理解,一个天天跟死人打交道的无神论者,突然撞邪,肯定打怵:“我觉得虽然邪门儿了点,但也没必要往这方面想,毕竟你又真没见到那个啥。”

“怎么没见到,我怀疑那个老太婆,就不是活人。”这几天,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能想起那个老太婆扒住他灵车往里窥探的场景,脸上的皱纹树皮一样,想想都吓人。

秦禾:“……”

敢情他是把那位当成鬼了。

秦禾说:“你真想多了,那就是一个大活人。”

“你确定?”

秦禾点头:“确定。”

花圈绑好了,周毅低头琢磨了一下:“要不然我换个工作吧?”

这话引起了秦禾的重视:“不是吧,周毅,有这么吓人吗?”

周毅反问:“你就一点儿不害怕?”

问完立即反应过来,秦禾怕过啥?

连殡仪馆的同事都说,秦禾浑身是胆儿,从进来的第一天,怕过吗,跟见惯了似的。

高坠、车祸、巨人观,那么多具血淋淋且无比惨烈的遗体,到她面前,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当时秦禾稀松平常道:“我家是开丧葬铺的嘛。”

意思是从小就接受熏陶。

好多老前辈都搞不定的事儿,到了秦禾这儿,分分钟解决。

比如某次在某乡村的河里发现一具溺亡者,因为泡得太久,已经发胀发臭。

偏远地方,也没专业捞尸队,警方打电话联系找人,结果刚到跟前儿,人就给尸臭熏跑了。

由于泡得太胀,怕稍不注意戳了碰了发生尸爆,那场面就难以控制了。

大家都不敢下河,估计水都是臭的,秦禾跟着周毅的灵车到现场,问了一下打捞的价格,二话不说,穿了防护服就要下水捞尸。

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瞧她一个白白净净的姑娘家,警察连忙拦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