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晚分?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若是谢公子知晓大小姐骗他,只怕……”
薛凝抬眼看向镜中的慧儿,说道:“只要你不说,别人便不会知道。慧儿,你不会也想背叛我吧?”
慧儿吓得跪在地上,“奴婢不敢,奴婢对大小姐忠心不二,绝不会背叛大小姐。”
薛凝吩咐道:“那就?好,以后薛雁再来信,你便替我烧了?。倘若她寻来,你便说我病了?,不便见客。”
薛凝说完,从妆匣的最底层,取出一个乌木盒子,将盒中的药丸服下。
服下药丸后,她觉得心口一阵绞痛,赶紧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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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钰不再缠着同她圆房,薛雁觉得浑身轻松,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如如抽丝,她身上还是感?到?有些乏力,便躺在马车里休息,直到?薛燃策马行到?马车旁,说道:“妹妹,你可好些了?吗?”
霍钰撕碎她的衣裳,也赔了?一件他的衣裳,此刻她穿着霍钰的衣裳,简单用发簪绾了?发,慵懒地躺在马车里。就?像一个容貌清秀的小相公。
薛燃关心妹妹的病情,昨夜便想来探望,却在门外听到?了?一些暧昧不明的声音,瞬间脸红了?。
又见秦宓不知从哪里弄了?一碗汤,借口送汤接近宁王。
薛燃为?了?妹妹的幸福着想,自然帮他们盯着秦宓。不许她再靠近薛雁和宁王的房间半步。
秦宓见无法?见到?宁王,又被?薛燃冷嘲热讽了?几句,便神色怏怏回去了?。
薛雁打起车帘,此刻薛燃见到?薛雁,更像是见了?鬼一般,盯着她眼下的朱砂泪痣,“怎么会是你!你是薛雁,但宁王又怎会唤你王妃,你顶替薛凝入王府,到?底有何目的?”
长兄又怎会知她是薛雁,又见薛燃指着她眼下的泪痣,薛雁瞬间便明白了?。
小船被?炸毁,她和霍钰不得已跳海求生,那用胭脂易容遮住的泪痣早就?已经遇水则化,而后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伪装恐怕早就?已经被?拆穿了?。
当时情况危急,差点性?命不保,后来因在冰冷的海水中泡了?许久,感?染风寒,烧的滚烫,头?脑昏沉,浑身使不上劲,性?命关头?,哪里还能想到?易容改装。
她回想起霍钰的反应,想起他方?才的怪异眼神和反常的举止,甚至在她昏睡时,他好几次轻吻她的眼下,她应该有所警觉才是。
她烧的迷糊,睡梦中感?觉到?霍钰用湿手巾擦拭她脸颊,想必也是察觉了?她的伪装,表面上是为?她擦拭退烧,实际上霍钰早已察觉出不对劲。
替她洗去脸上的妆容,并非只是为?了?退烧,霍钰应该是想再三确认她眼下的痣是否也是画上去的。
她和姐姐是双生姐妹,模样生得十分?相似,唯眼下的这颗痣最容易分?辨,他只需随便找个薛府的人打听便知眼下有痣的是薛雁而非薛凝。
霍钰早就?发现?了?,却隐忍不发,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此人心机城府极深,霍钰这厮当真狡诈至极!
薛雁一掌拍在桌案,想起他昨夜所为?,明知她是薛雁而非薛凝,竟还同她那般痴缠,缠着要和她圆房,他到?底是何居心!
他求娶姐姐必定另有图谋,如今被?他抓住把柄,只怕他会对薛家不利。
果?然此人的城府算计极深,眼下她最重要是赶紧回京同姐姐换回,原本同他成婚的是姐姐而不是她,即便宁王以此为?借口向薛家发难,她再来个抵死不认,宁王也没有办法?。
“二妹妹,你到?底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薛雁在心里几番盘算,已经打定了?主意,回京便去和姐姐换回,便装作和霍钰从未见过,即便霍钰心中怀疑,也没有证据。
“薛燃,事?关薛家和姐姐,这件事?你不可对外透露半句,你可能做到??”
薛燃点了?点头?,宁王妃换人之事?本就?非比寻常,他自是知晓分?寸,“二妹妹未免小瞧了?我,我知你不是莽撞之人,换亲的事?是薛凝求你这样做的吧?她从小喜欢谢玉卿,又怎会甘心出嫁。旁人都以为?她性?子温和,可我这个做兄长最是知道她的性?子倔强固执,是那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可她这样的性?子迟早会吃亏的。”
薛燃默默叹了?口气。
那天在岛上,薛雁和那些海盗周旋时,表现?出的勇气和智慧,只怕一百个薛凝也比不上的,他其实早该觉得不对劲了?。薛雁的智计远胜薛凝,是他自己糊涂没认出来。
薛雁见薛燃经此一事?后,举止沉稳得当,与往日更是大不同。便道:“妹妹要向兄长坦白一件事?。长兄的银子是我指使他人偷的,为?的是让兄长吃些苦头?,乖乖回到?薛家。”
倘若是从前?的薛燃得知真相必定会暴跳如雷,可他却一笑而过,“妹妹做的对。”
“我见到?兄长躺在破庙中,竟然随遇而安,同乞丐们混在一起,便想将兄长揍一顿,长兄不顾一切离家出走后,可知家里乱成一团?就?连祖母也病了?。”
薛燃叹了?一口气,“我这个做兄长的竟连妹妹也不如,非但不知为?家里分?担,却闯了?大祸。原该被?妹妹打一顿。是妹妹让我看清那些所谓好友的真面目,让我意识到?当初的自己是多么混账。”
薛雁笑了?,她原本就?计划将兄长打一顿出气的。
“兄长已经改过自新,等到?回到?薛府,自然也能独当一面了?。可不知兄长今后有什么打算?”总不能像以前?那样混时度日,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吧。
薛燃确实没想过今后的打算,他不如二弟薛籍会读书,也不如薛况武艺高强,以前?成日做梦当大侠,如今终于明白自己曾经的梦想是多么荒唐可笑,是多么幼稚。可往后有什么打算,他却深感?茫然。
“兄长也不必如此沮丧,虽说不能当大侠,但想要行侠仗义,为?国为?民却未必不能实现?,兄长或许可以换个角度再想想。”
薛燃笑道:“妹妹说的有道理,只要不是虚度时光,混时度日,日后不再心存妄想,我总会想到?自己真正想做之事?。”
出了?房间,薛燃脑中一直想着薛燃的话,行侠仗义,为?国为?民。
他来到?甲板上,站在船头?,看着广阔的大海,大海浩瀚无边,波涛汹涌,可包容一切。
他怔怔地看着波澜壮阔的大海,心中也觉得豪气万丈,而一旁罗一刀正抱着自己惯常使的那把锋利的大刀,仔细擦拭着怀中锃亮的刀刃,薛燃想着薛雁说的话,说他的梦想本没有错,便明白行侠仗义,为?国为?民,并非是一时心血来潮。抛下一切去闯荡江湖,而是要为?国家,为?黎明百姓做些有意义的事?。
他想到?自己想要做什么了?。
他走到?罗一刀的身边,“罗大哥,我能跟你学习刀法?吗?”
罗一大刀看了?薛燃一眼,以为?薛燃的心中又憋了?什么天马行空的幻想,以为?他又计划着离家出走,他便果?断摇头?,“不行。你们这些贵公子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的,哪能吃得了?这般苦,我看还是算了?吧,还不如你早些回去,过你那富贵公子的安稳享乐的日子。还有,听说你之前?整日做白日梦,整日想着当大侠,如今又觉得耍大刀威风,便又做起了?你那大侠梦?”
罗一刀起身,将刀抗在肩上,“薛公子,罗一刀也奉劝你一句,莫兄弟历经千辛万苦才将你找回,你也要体谅她一个女子千里迢迢,历经艰辛来寻你的苦心和难过。”
罗一刀说话耿直,此刻更是毫不留情情面的当面指责,“若我有薛公子这般的混账哥哥,老子一定将他狠狠揍一顿出气。薛公子有关心你的父母家人,日后便别再胡闹了?。好好安心过你的日子吧。”
薛燃脸色青白交加,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远比被?人打了?一顿还要难受得多。
“薛公子,告辞!有莫兄弟这样的妹妹,是薛公子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