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雁问道:“那?赵公?子现在在何处?”
惠文拭去眼泪道:“在书房。”
出了小院,惠文将薛雁带到一个遍种石榴树的小院落,树上结满了饱满的红石榴,看上去喜庆又惹人喜爱,可是早就过了采摘石榴的时节,掉了一地石榴,却无人采摘。
薛雁轻叩房门,里面传来了几声咳嗽,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传来,“请进?。”
薛雁皱了皱眉,没想到她和赵文轩仅一夜未见,他的身体竟然如?此虚弱了?看来他果然病的不轻。
薛雁赶紧推门而入,见赵文轩躺在床上,面白若雪,身体看上去十分虚弱,眼底还隐隐透着乌青,似一夜没睡。
见到薛雁前来,赵文轩很是惊讶,赶紧拉住衣袖遮挡住手?腕,想要起身,但双腿却不停地发?抖,使不上半分力气。
薛雁见状,急忙阻止,“赵公?子病得这般严重,别起身。”
“好。”赵文轩看着薛雁,温柔说?道:“薛二小姐,可觉得身体好些了?”
薛雁点了点头。
一旁忙碌的杜郎中实在看不下去了,公?子自己病成了这样,反而还去关?心?他人。“公?子可别再折腾自个儿了,您都已经病成这样了,还是先关?心?自个儿的身体再说?。”
赵文轩生怕杜郎中说?出真?相,便?抢先道:“只是小小风寒,已经无碍了,杜郎中又何必小题大做。”
杜朗中轻叹了一声,低声道:“年轻人为了情情爱爱竟然连命都不要了。”
赵文轩暗暗抓住自己的手?腕,皱着眉头说?道:“杜郎中今天的话有些多?了。”
杜郎中看了赵文轩一眼,又看了薛雁一眼,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道:“在下去给公?子熬药。”说?完便?推门出去,仍是不断叹气。
“薛二小姐,请坐。”
薛雁点了点头,坐在屋内唯一的花梨木椅子上。
书房的摆设也很简单,只有一张书架,一张桌案,一张小榻应该是临时搬来的,放在角落里甚是拥挤。
与谢玉卿的书房简直是天壤之别,谢玉卿喜好风雅,书房院遍种兰花,有人定期修剪花枝,一年四季都芬香扑鼻。书房中的墙壁上悬挂着他亲手?所写的字,书房内设有单独的琴室和棋室,布置也是极雅致。
与谢玉卿的书房相比,这赵文轩的书房简直可用简陋寒碜来形容。
没想到他身为赵府长公?子竟是这般低调,他的房间也如?此低调不起眼。
“现在赵公?子可以告诉我,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文轩笑道:“没什么?,只是薛二小姐落水,感染了风寒罢了。”
薛雁道:“那?赵公?子也是感染了风寒吗?”
赵文轩笑道:“是。”他说?话时,又下意识去扯了扯衣袖。
薛雁见他神色古怪,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露出手?腕上缠着的纱布,那?纱布已经渗出鲜血来,“你受伤了?是昨夜被人所伤?”
赵文轩垂下眼眸,不敢直视她,“不是,是我自己弄的。”
薛雁追问道:“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赵文轩会想起昨晚发?生的事,用袖子挡住自己的双手?手?腕,“昨夜那?香被人动了手?脚,我……我不想趁人之危,更不想冒犯唐突了你。”
薛雁明?白了,赵文轩身中情药,想必是为了忍住情药发?作的冲动,为了不轻薄伤害于她,便?割伤了自己的手?腕。
而她觉得颈后疼痛不适,应该也是赵文轩担心?她无法抵挡情药,这才情急之下出手?打晕了她。
“让我看看你的伤。”
赵文轩紧紧抓住被褥,“不必了,我的伤已经好多?了。”又见薛雁为他担心?,不禁心?中大喜。
“薛二小姐不必自责,当时情况紧急,若是换做他人,也会选择这样做的。”
“既然你想让我不自责内疚,那?便?许我替你上药。”薛雁见桌案上放着绷带和瓷瓶,便?猜测他应该还没来得及换药。
这一次赵文轩也并?未推拒,而是轻轻卷起袖子,露出被缠着绷带的手?腕,迟疑说?道:“还是不要看了,我怕吓到你。”
薛雁仍是坚持拆开他手?腕缠着的纱布,只见伤口纵横交错,被划得极深,如?蛛网状,深深浅浅十道伤口,而且一刀比一刀深。
他的两只手?腕皆是如?此,可见昨晚他应是经历了漫长又痛苦的忍耐。
虽然伤口已经上药包扎过,但伤口却不断地渗出血迹。薛雁不忍再看了,“疼吗?”
“不疼。”
赵文轩甚至觉得能让薛雁为他紧张担心?,他便?是废了两条手?臂也在所不惜。
薛雁将药粉倒在赵文轩的伤口上,换了干净的纱布替他裹伤。
赵文轩道:“一点皮肉伤而已,上了药,伤口很快便?能愈合了。”
“嗯。”薛雁忍住心?酸难过,“那?你腿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方才进?门之时,她见赵文轩想要起身,却差点跌倒,应该是膝盖受了伤所致。
赵文轩苦笑道:“当真?什么?事都瞒不过薛二小姐。在下因做错了事被父亲责罚,昨夜被罚跪家祠。”
他昨夜中了催/情香,担心?自己一时失控冒犯了薛雁,他便?狠心?割伤自己来让自己清醒,将薛雁抱回赵府,找杜郎中为薛雁解催/情散。
可被父亲察觉将薛雁带回了府里,便?罚他跪了一夜祠堂。
昨夜他为救薛雁跳了鎏金河,在冰冷的湖水中泡了许久,又因划伤自己,失血过多?,在冷冰冰的祠堂中跪了一夜,终于熬不住便?病倒了。
薛雁看穿了他的心?思,明?白他是为了自己才会被赵尚书责罚,薛雁看着他的眼睛说?道:“赵公?子这是何必呢,赵公?子应该知道薛赵两家的关?系势如?水火,我和赵公?子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