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琬正紧皱着眉头思考,看门的小?厮却在此进来急报说外头有人在敲门。

孟琬心提到了嗓子?眼,问道?:“是不是成王的人?”

小?厮答道?:“小?的也不知道?,小?的只看着那人披头散发,衣衫褴褛,就像一个鬼。”

走水

晁月浓回到长信殿内时, 谢玄翊正低着?头在纸上不知道写些什么?东西。没有等谢玄翊主动问罪,她便俯身跪下道:“是妾私自放走?了玉婵,才会给殿下添了那么?大的麻烦。妾有罪, 但凭殿下惩罚。”

谢玄翊搁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走?到晁月浓面前,要将她扶起。晁月浓双肩微微一缩, 又听见谢玄翊不带任何情绪地说了一声:“起来吧。”

晁月浓被谢玄翊搂着腰扶了起来。

看起来谢玄翊并没有要责怪她的意思, 可晁月浓脸上却仍旧萦绕着化不开的愁绪。她垂下头, 不敢直视谢玄翊的眼睛, 低声道:“妾与玉婵如亲姐妹一般,妾只是想?救她一命,妾真的没有想?到她会私自放走?冯九,给殿下捅这样大一个篓子。”

“你的这?位好姐姐大?约已经背着?你投奔相王了。”

“殿下……”晁月浓红着?眼睛看向谢玄翊, 声音哽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谢玄翊冷哼一声,随即长出一口气道:“她倒是懂得审时度势,知?道相王如今气焰正盛,被立为太子指日?可待,早早就为自己选好了靠山。那日?她看着?宫中成了这?般情景,只怕也?是替相王捏了一把冷汗吧。本王猜猜, 现在?是不是不但冯九被放回了相王手里, 连带宫里发生了什么?, 他?们也?统统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晁月浓作势又要跪下, 却被谢玄翊扣住了肩膀。

谢玄翊轻轻摩挲着?晁月浓的脸颊,柔声道:“月浓,你实在?是太过心软, 所以才会被最亲近的人利用。”

晁月浓不敢再多说什么?。

其实她早该想?到玉婵已经为相王所用,只是她仍旧心存幻想?, 以为玉婵而今所做的种种只是为了保护她,替她除掉郑贵妃。

可是,她又如何能让谢玄翊知?道,他?一直悉心爱护的人一直在?处心积虑除掉他?的母亲。

晁月浓心中愧疚难耐,一把拥住谢玄翊的腰,靠在?他?的胸口,终于是下定决心劝说道:“六郎,还请六郎听我一言,将贵妃娘娘从含章宫放出来吧。若没有她的筹谋,之?后的事情会比想?象中更加艰难。”

“月浓,你这?是不相信我?”

晁月浓用力摇了摇头,眼含热泪地回道:“我自然是相信殿下的,也?与?殿下是一条心。可贵妃娘娘毕竟与?殿下是亲母子,殿下要做这?样的大?事,岂有瞒着?贵妃娘娘的道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又握住谢玄翊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道:“殿下,月浓可以不做你的正妻,事成之?后,不论贵妃娘娘如何待我,我都会为了殿下忍耐。为今之?计,保住性命,除去相王,方才是最最要紧的事情。你们母子之?间,即便是有再大?的隔阂和龃龉,不能等到事成之?后再慢慢化?解吗?”

晁月浓说得语气真挚,可谢玄翊的决定没有因为这?席话?被撼动半分,刚刚还蕴着?无限温柔的嗓音骤然间冷了下来。

谢玄翊道:“我要做这?件事,是为了你,可也?不单单是为了你。月浓,你想?想?,如若我是凭借母后的力量才当上皇帝,那我即便坐上了那个皇位,处境又同现在?有什么?分别?呢?你觉得以她的心性会肯安心待在?后宫做她的皇太后吗?到时,她临朝称制,我给她做儿皇帝,倒不如像现在?一般一局定了胜负。就算是死,也?死得轰轰烈烈。”

晁月浓自知?再无法劝动他?,正要转身回到自己的卧房,忽有一黄门?急急来报:“殿下,福宁宫那边情况不太好。”

谢玄翊问:“陛下还没有醒来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醒是醒来了,可……”小黄门?偷偷瞄了谢玄翊一言,“可陛下现在?已经不能动,说话?也?说含含糊糊的。太医说,陛下这?是中风。这?回即便能够保住性命,也?不能再像正常人一般行动说话?了。”

谢玄翊眉头一凛,眼神复杂道:“让太医好好医治,若父皇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也?不必留在?这?世上了。”

“奴婢遵命。”

那小黄门?又道:“还有一桩事,下头的人请示殿下。”

“什么??”

“方才侍卫递进?来小心,说相王也?在?青云山上,所以他?们没有拿下相王妃。不过因为相王妃怀着?身孕,相王自愿同他?们将相王妃换了回去,现在?相王在?咱们手上呢。”

“以相王的武功,那几个乌合之?众应该不是他?的对手,他?难道没有跳掉吗?”谢玄翊喃喃道。

小黄门?久久未收到谢玄翊的答复,追问道:“殿下预备额如何处置相王?”

谢玄翊道:“将他?带进?宫来。”

“是。”

小黄门?走?后,晁月浓望了谢玄翊一言,眼中满带疑惑。

晁月浓道:“殿下布置了那么?久,不让任何人进?出宫苑,不就是为了不让相王与?内外禁军里应外合吗?”

闻言,谢玄翊嘴角泛起浅浅的笑意。他?揉了揉晁月浓的头发,笑道:“月浓,你当真以为没有我的默许,玉婵能单靠一个令牌便溜出宫去吗?”

晁月浓一怔。

谢玄翊拿起桌上的药方,叹了口气道:“虽然父皇受三哥蒙蔽,处置了母妃,又疏远了我这?样长时间。可这?些年来,他?这?般宠爱我,为了我将三哥弄得灰头土脸的,我又怎么?忍心反了他?呢?”

晁月浓倒抽一口凉气,颤声道:“殿下没有想?要……”

谢玄翊漫不经心道:“父皇待我这?么?好,他?如今病中,我自然应该守在?他?的膝下,尽儿臣的孝道。你说倘若现在?有人依仗着?自己嫡长子的身份,心怀不轨,混进?宫来,意图谋害陛下。此时传到天下臣工和百姓的耳中,他?们又会如何看待这?样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乱臣贼子呢?”

晁月浓沉默了。

过了许久她才点点头道:“妾明白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多时,有宫人进?来禀告谢玄翊:“相王才如宫门?,便打伤了侍卫,眼下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谢玄翊淡笑道:“本王知?道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又有宫人来报:“不好了殿下,福宁宫走?水了。”

谢玄翊拍案而起,怒斥道:“陛下尚在?病中,何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在?福宁宫纵火!还不赶紧将此人搜出来,押送到昭罪司,看看他?背后是何人致使!”

他?骂完纵火之?人,又一脸关切地询问道:“父皇可有事?”

宫人摇头,“陛下并未受伤,只是福宁宫火势太大?,一时难以扑灭。福宁宫的宫人将陛下抬到了殿外,可眼下更深露重的,总不能让陛下一直在?外头吹风,所以才来请示殿下,要如何安置陛下。”

“此事你们来问本王,本王也?觉得十分难办,”谢玄翊叹气道,“陛下千金之?躯,总不能将他?挪去哪个嫔妃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