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他胡说,”孟琬都无奈了,抱着谢玄稷晃了好?几下,“夫君,好?夫君,你听?话好?不好?。现在快些下山去,别让人知道你来过。”
谢玄稷嘴唇翕动。
门外忽响起侍卫的脚步声,外头的人在门前停下脚步,警惕道:“谁在里面?”
竹苓道:“里面只有我?家?姑娘。”
那侍卫似乎是?不信,又听?得竹苓有些紧张地说道:“里头真的只有我?家?姑娘。”
孟琬用嘴型说道:“你快走。”
谢玄稷点?了点?头,翻窗离开了。
没过一会儿,侍卫推看门,见孟琬面朝着窗户出神,不由有些困惑地问:“王妃这是?在看什么?”
孟琬合上窗扉,转过身来冲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外头要?起风了。”
揭发(二合一)
刑部侍郎张敬正恭敬地立在御书房外等待皇帝宣召, 耳边忽传来一阵婉转的?琴声,时而如淙淙清泉,清丽明快, 时而如流莺娇啼,缠绵婉转。国丧期间已久不闻丝竹管弦之声,乍然听见如此靡靡之音, 张敬不自觉愣了会儿神。
就这会?儿功夫, 小杜子已经从里头出来了。他歉然地向?张敬施了一礼, 随即面露难色道:“张大人, 陛下此刻怕是有些不方便。方才奴婢进去通禀的?时候,陛下一直闭着眼睛一言不发。小人也不敢多言,便只好先出?来知会?大人一声,大人只怕还要再等一会?儿。”
张敬环视四周, 见值守的宫人各个都无精打采的?,于是微微垂下眼睑,将小杜子拉到?了一旁。
张敬问:“敢问中贵人,现在在里头的是哪位娘娘?”
“这里头的?啊,不是娘娘,”见张敬面露惑色, 小杜子又低声解释道, “这里头的?是玉娘子。”
张敬又怔愣了片刻。
宫中的?贵人有什么品级, 他也?知道个大概。他一听“娘子”这个不明不白的?称呼, 便知这不是什么正经的?娘娘。
皇帝是个多情的?人,后宫里年期貌美的?妃嫔就如同开不谢的?花,宠幸个把宫人也?是常事。不过通常等过了这个新鲜劲, 便也?就将她?们撂倒一边,任她?们暗自枯萎。要说能有谁这么多年圣宠不倦, 阖宫上下也?只能数出?郑贵妃一个人。
可自从皇后去世以后,皇帝连郑贵妃也?很少见了。却不知这位玉娘子是何?方?神圣,能够在这个时候动皇帝的?心。
张敬正要多问几句有关玉娘子的?事,但还未开口,便被小杜子猜出?了意图。
小杜子先开口道:“这位玉娘子张大人是见过的?,不但见过,而且还审过。”
张敬的?眉头微微动了动,一下子反应了过来,眼中满是惊诧之色,手里的?奏章差一点落到?了地上。
他连声问道:“玉婵?红袖招那个玉婵?她?怎么会?在宫里?”
小杜子半真?半假地回?道:“是贵妃娘娘见陛下为?了孝端皇后的?事情整日里茶饭不思,这才想着选几个可心的?人来伺候陛下。可没成想这玉婵买通了选宫女的?太?监,混进宫里来。贵妃娘娘听说这事以后发了好大的?火,直接将那受贿的?太?监发落了。此事传到?陛下耳朵里,还惹得他们生了许多龃龉。”
张敬道:“可玉婵费了那么多周折入宫,只怕别有目的?,陛下便没有怀疑吗?”
小杜子唉声叹气道:“这些?年贵妃娘娘是如何?在宫中铲除异己,你我不是不知道。当年王府的?老人,各个死的?死,被废的?被废。张美人,朱才人那些?小丫头片子,叫来打趣逗乐还行,可终归是同陛下说不上什么掏心窝子的?话。”
小杜子又笑了笑,“况且依咱们陛下的?心性,知道玉婵娘子大费周折地入宫做个御前奉茶的?宫女。她?再在陛下面前哭上一哭,陛下怕也?只会?感念美人对自己的?痴心一片,哪里还会?忍心猜忌她?什么?”
张敬点了点头,侧首看?了一眼右前方?的?日晷。
已经过了大约一刻钟,里头的?琵琶声还没有中断的?意思,一曲奏完还有下一曲。只是那琴弦处传来的?水声越来越汹涌,越来越澎湃,到?最后竟似瀑布从天际倾泻而下,一时竟让人有一种被浪潮淹没,濒临窒息的?紧张之感。
二人都不自觉地止住了声音,安静地听着里头的?动静。
在琴声戛然而止的?同时,殿内也?传来一句兴奋的?喝彩声,“好!”
之后里头有什么响动,张敬和小杜子是一概听不见了。不过琴声仿佛也?就此止住,唯有余音绕梁。
小杜子提醒道:“大人,陛下大约是要宣您进去见驾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屋内就出?来了一个小黄门,传令道:“张大人,陛下让您进去了。”
张敬深吸一口气,整理好了自己的?仪容,随那位内臣迈步走进了御书房。
那位玉婵娘子并?未离开,见他进来了,还隔着屏风向?他颔首示意。他眸光一闪,犹豫着接下来的?话要不要当着这个女子的?面说。
张敬俯身向?皇帝请安:“臣张敬参见陛下。”
皇帝的?精神看?起来比方?才好了许多,他徐徐睁开眼,睨着跪在地上的?张敬,缓声道:“张卿平身吧。”
他抖了抖衣袖,又问:“张卿究竟有何?事,不能等到?明日早朝时再议,都这么晚了还非得进宫来。”
张敬没有起身,反而以头抢地,大声道:“陛下,臣只怕若不在今日告诉陛下此事,明日陛下便见不到?臣了!”
闻言,皇帝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正色道:“怎么回?事?”
张敬朗声道:“刑部尚书邹樾与前中书令裴知行沆瀣一气,私通外敌,谋杀穆利可汗,挑起两国相争。臣请陛下彻查此事,还死去的?千千万万将士一个公道。”
皇帝面色顿时变得铁青,沉声问道:“怎么回?事?你细细同朕说来。”
张敬抬起头,直视着皇帝狠戾的?目光,一字一句道:“陛下,穆利可汗的?死并?非意外。是宁王,不,是庶人谢玄恪有意引穆利可汗只身一人前去红袖招与当时的?花魁娘子玉婵相见。臣询问过红袖招几个在后厨帮忙的?丫头,那日穆利可汗离开红袖招的?时候,看?起来神志不清,甚至走起路来还脚下打颤。”
“穆利可汗是习武之人,身强体壮,酒量应该还要比寻常的?中原人更?大一些?,不至于会?醉成那般模样。所以臣怀疑是有人在穆利可汗的?酒水或者?是饮食中下了会?让人身子虚弱,武功尽失的?药物,所以才会?给歹人可乘之机。”
听到?这番话,皇帝沉吟了须臾,却道:“这个不过是你的?猜想,并?无什么真?凭实据。况且就算当日是宁王将穆利可汗约至红袖招,你又如何?断定此事是宁王所为??还有,宁王与裴知行往来频繁,朕多少也?知道。他们私相授受,收受了不少朝廷大员的?贿赂,朕也?不是不知情。可朕已然在渊州一案中处置了裴知行和宁王,张卿,你总不能单凭这个就把穆利可汗的?死算在宁王和裴知行身上吧。”
“臣的?话还没有说完,”张敬冷道,“光凭这份口供,自然不足以给裴知行定罪。可穆利可汗死后,不但那日进出?过闲情阁的?所有伙计丫鬟不见了踪影,连那头牌花魁玉娘子也?不知所踪。陛下难道就不觉得蹊跷吗?”
皇帝嘴唇动了一动。
可张敬并?没有给皇帝说话的?机会?,兀自往下说道:“臣是废了好一番功夫,才将那几个险些?被灭口的?丫鬟寻到?。让他们写下了口供,签字画押。”
皇帝问:“那那几个丫鬟现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