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稷胸中无端涌起一阵燥热。
他虽嘴上说着往后他们之间只有君臣之分,可?他又何尝不?知道自打他们二人有了肌肤之亲之后,许多事情?便再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即便他再不?想和她有任何牵扯,可?只要看到她这副模样,嗅到她发间牡丹花油的气息,还是会情?不?自禁地为她乱了心神。
他疾步到木桌前,从随身携带的包袱中扯出了一件男子的衣袍,丢到了孟琬的怀里。
“你先穿这个?对付一下吧。”
宽大的衣袍穿在孟琬身上,松松垮垮的,却正好能够遮住她的小腹。虽然那里还没有隆起的迹象,可?她心里终归十分不?安。
只要她留在他身边,这件事情?便是绝无可?能瞒住他的。
那她到底要不?要趁早将这件事告诉他呢?
孟琬思绪不?知不?觉飘远。
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了皇后。
倘若她与谢玄稷之间真的只能如谢桓与李云纾那般相敬如宾,那这个?孩子又会不?会成为下一个?谢玄稷呢?
“你又在想什么呢?”
谢玄稷见她的手一直僵在腰间,皱着眉头问道。
孟琬敛住心神,迅速给衣带打好了结。
她挽起长出一截的衣袖,又将裤管卷了卷,扎进靴子里。饶是这样,看起来还是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不?伦不?类的。
孟琬硬着头皮戴好了冠,准备就这么出门?了,却忽听见谢玄稷道:“我待会儿要去县衙,你穿成这样用不?方?便,就在这里等?我吧。”
“你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什么?”谢玄稷愣了愣。
“你扯坏我的衣服,又不?让人买新的来,为的便是审宁王的时候不?让我跟去吧。”
孟琬走到谢玄稷身前,挑了挑眉道:“怎么,你既要我做你的谋士,却还是这般提防着我吗?”
“王妃弄错了,”谢玄稷将孟琬抵在了桌子上,冷笑道,“你以为我会怕你?只要我愿意,我可?以随时折去你的羽翼,将你捆在我的身边,让你哪里都去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你也就是这么说说而已,”她紧盯着谢玄稷的双眼,推了两下他的胸口。眼见着半天推不?开,没好气道,“把我放开。”
谢玄稷松开了孟琬。
孟琬随即站直身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殿下刚刚才说完的话,现在便不?作数了吗?”
谢玄稷道:“王妃说笑了,说来我与你做了这样多年的夫妻,也实在是倦了腻了。王妃当真以为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本王还会像从前那样非卿不?可?吗?”
“殿下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了,除却我们之间共谋的大事,我也不?并不?想再与殿下有什么别的牵扯。”
谢玄稷被?噎了一下,随即撇开视线道:“这样吧,你若实在是想跟我着我去县衙,那便一同?去吧。只是你随我上堂多有不?便,不?如就先去堂后的门?房坐着。大堂有什么动静,你也是能听见的。”
“那就这么办吧。”
说罢,孟琬也不?等?谢玄稷再回些什么,径直走出了房门?。
手书
审讯宁王一事并不似想象中那般顺利。
谢玄稷本?以为谢玄恪是一个软骨头, 成不了什么气候。昨夜徐尧将宁王放到暗室里关了一晚上,他便?险些失了神志,再不复从?前昨日那般趾高气昂的模样, 双腿一下子就软了,还得让三四个壮汉用担架抬到堂上。
可见到谢玄稷时,他偏偏一个鲤鱼打挺, 直立而起, 双眼恶狠狠地盯着他, 仿佛刚才虚弱颓废的模样只是错觉。
此番谢玄恪还未被定罪, 又仍有?宗亲的身份,徐尧不便?对他用刑,仍取了一把藤椅放在他的身后。几个官差压着他的肩膀迫他坐下,随即敲响了惊堂木。
谢玄恪虽是坐着受审, 可这么多?双眼睛胶在他的身上,他一时间也觉得身上凉飕飕的,实在坐不安稳。
视线向?右侧一瞥,却见谢玄稷的座椅正摆在县官的旁边。只不过?他并?未落座,而是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坐在堂下的人。
谢玄恪瞬间怒从?心头起,也是顾不上此刻自己的命门尚且在这个弟弟手中, 含恨啐道:“老三, 你今日是准备严刑逼供置你兄长于不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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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 ”谢玄稷负手道, “此案由徐大人主审,本?王在一边看着就好。”
闻言,徐尧侧身向?谢玄稷行了一个礼。
谢玄稷拱手回礼。
徐尧肃然问道:“据下官所知, 宁王殿下本?应在渊州城看守李屿李知州。怎的今日追到了连池来,还带了一群士兵将霞光岭围住?”
谢玄恪瘪着嘴道:“相王只带了这么一点人马, 又是到连池这等鸟不拉屎的地方。我?这做哥哥的担心他的安危,想要护卫在他的身边,又有?什么错?”
他越说越理直气壮,侧首瞪了谢玄稷一眼,咬牙切齿道:“相王不领为兄这一番好意,还将本?王当作犯人审问,就算是传到天子面前,只怕也是不占理吧。”
徐尧不欲理会他这般泼皮无赖的行径,也懒得与他继续纠缠,只道:“殿下若打算如此在御前回话,大可以随意。只是下官人证物证俱在,只盼着殿下莫要再被治了欺君之罪才好。”
他将那?惊堂木在案上用力一敲,又问:“宁王殿下,究竟是谁指使你围困霞光岭,谋杀相王?”
“你听不懂老子说话是不是?”谢玄恪愤然道,“老子都说了包围霞光岭是为了……”
话未说完,仰头瞧见谢玄稷迈步走下台阶,气势汹汹地向?自己的方向?走过?来,一时又是心虚又是恼怒,大喝道:“相王,你这是要做什么?”
只听得“嗖”一声,腰间长剑刹那?间脱鞘而出,带起一道刺眼的剑光。剑锋不知何时已然指在了宁王谢玄恪的咽喉之上,只需再近一寸便?会将他的喉咙刺穿。
莫说是谢玄恪,就连徐尧也惊出了一声冷汗,连忙站起身道:“殿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