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脸困惑道:“我昨日经过此地的时候,瞧着这条街黄昏时就打了?烊,怎的今日开业开得这么早,这一路竟不曾瞧见一家商铺关着门?”
闻言,老板立刻哭丧着道:“夜里?关门闭户,是为提防着盗匪,可又不想少赚钱,自然只能白日里?起得早些了?。客官有所不知,那土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咱们只盼着朝廷派兵将那土匪一网打尽,咱们也才能安安心心做生意。”
走出包子铺后,谢玄稷仍觉得别扭,脸上阴霾不散。
孟琬问:“我听那包子铺老板的应答似乎也没什么异状,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呢?”
谢玄稷低声道:“怎么咱们只要进到哪家铺子讯问,这周边的行人就会?有意避开咱们?”
“有吗?”
谢玄稷觑了?另一家煎饼铺子,店门前站着几个人,应当是是来买煎饼的。
可他?们二人才靠近,那些人就走开了?。
谢玄稷走过去,买了?几个烧饼,照旧问那老板同一个问题:“老板,昨日傍晚我经过这附近时怎么家家关门闭户,这渊州宵禁竟开始得这样?早吗?”
老板“哎呀”一声,愁眉苦脸道:“还不是那土匪闹的。”
然而这回才听到几个字,谢玄稷就遽然发觉了?不对劲,猛然抬头看向那老板,却见他?皮肤黝黑,唇下还有颗痦子。
但即便是这样?,谢玄稷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我见过你。”谢玄稷道。
那老板眼皮跳了?一下,随即不尴不尬地笑了?两声,“客官说?笑了?,客官应该是头一次来这里?吧。小人可从未见过客官呢。”
谢玄稷道:“我昨日知州府门前见过阁下,阁下这么快就忘了??”
老板脸色“唰”地白了?下去。
谢玄稷不欲与他?多言,面?无表情道:“劳烦阁下同我去见见李大人吧。”
知州府内,那李屿瞧见谢玄稷领着扮作老板的官差进了?府门,顷刻间面?如死?灰,还不得谢玄稷出言诘问,便跪倒在地。
谢玄稷冷声道:“李大人好大的胆子,竟敢这般欺瞒本王。你叫你的手下扮作行人和商铺老板做戏给本王看,到底意欲何为啊?”
李屿磕头如捣蒜,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解释道:“下官也是迫不得已啊。”
“此地的商贩多与土匪有所勾结,下官怕他?们同殿下胡说?八道,这才,这才……”
谢玄稷拍案道:“那商贩的证人证言本王自然会?鉴别真伪之?后,再?决定是否予以采纳,谁许你这般欺上瞒下,装神?弄鬼?”
“小人不敢,小人……”李屿哆嗦得厉害,半晌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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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玄稷见他?是这般心虚的模样?,挥手招来几个亲卫,厉声道:“来人,将李屿扣下,先打他?个五十大板。”
李屿忙道:“殿下,下官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谢玄稷勾起嘴角,“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不得已。”
李屿“欸”了?一声,匍匐在谢玄稷脚下,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殿下可还记得昨日一直跟随着殿下的那个连池县县令徐尧?”
“当然。”
李屿道:“他?与下官不睦已久,此人极其擅长沽名钓誉,时时挑唆境内的老百姓和官府作对,又不加惩处,以此为自己博得一个贤良的名声。他?在连池的地界,便是纵着那些土匪杀人放火,还收受土匪的贿赂。手下人好容易将那土匪关起来,没过几天?就被他?给放了?,这才引得这群人又到渊州府附近作乱。”
谢玄稷睨着他?,似乎对他?这番解释颇有兴致。
李屿似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飞速往下说?道:“他?嘴上说?着要来向下官述职,其实就是知道殿下您和宁王殿下来了?,要逮着这个机会?告下官的黑状呢。昨日他?提醒殿下要多走走,多看看,便是要借着这个机会?收买那些刁民,同殿下说?下官的不是。下官也是无可奈何,这才只能将那商贩都换成自己人,免得他?们被徐尧收买,肆意构陷下官。”
“他?一个小小县令,倒真是只手遮天?啊,”谢玄稷笑容里?带了?几次讥诮,“不过李大人也不遑多让,竟连本王和拿徐县令说?了?什么,都一清二楚。”
李屿五官皱作一团,抬袖擦了?一把眼泪,“此事下官甘愿向殿下请罪,确是下官派了?人去探听殿下和徐尧的对话。可是殿下,下官这也是没有办法……”
“好了?,”谢玄稷淡淡道,“我也并未打算就此事责怪你,只是这徐尧在你口中行迹如此恶劣,怎的朝廷从未有所耳闻呢?”
李屿一脸沉痛,“京都远在千里?,哪能事事都传在天?子耳朵里?。这其间的人情世?故,下官也难以三言两语同殿下说?清楚。不过……”
他?有意停顿了?了?一下,方才继续说?道:“但是下官只消同殿下说?一件事,殿下便知那徐尧究竟是何种品行低劣的人了?。”
“你说?。”
李屿道:“徐尧在连池县内哄抬米价,与民争利。不但如此,他?还在去岁闹灾荒的时候,大兴土木。因为他?自个儿信佛,他?就在连池县的霞光岭上修了?许多的寺庙,不知花费了?多少官府的赈灾银。”
李屿见谢玄稷不为所动,又道:“殿下若是不信,下官可以陪殿下一同去往连池县的霞光岭。到时殿下问问当地的百姓和僧侣,便知那徐尧有没有滥用?民力了?。”
谢玄稷听他?这般言之?凿凿,一时之?间也有些动摇。
梦里?这个徐尧虽是他?的亲信,可梦境之?事当真能做得数吗?
沉默了?许久,谢玄稷冷睇着李屿道:“你说?的事情,本王自会?去调查。只是你欺瞒本王之?事已是事实,本王不得不罚。你便先回府中闭门思过,待本王查清了?徐尧一事,再?奏请陛下,请旨圣裁。”
围困
只一声令下, 谢玄稷的亲兵便将知州府衙团团围住。李屿被?押往李府,幽禁在居所之内,由重兵看守, 未得应准,任何人不得靠近半步。
宁王倒是难得没什么异议。
谢玄稷急于查证李屿提及的事,次日一早, 便?轻车简从, 动身前往连池县。他担心宁王那边会再有?什么动作, 不放心将孟琬留在渊州城, 只能带了她同去。
山路崎岖,马车颠簸了一路,孟琬干呕得愈发厉害。谢玄稷只好扶孟琬下车,道路边坐着歇息一会儿?。
嗅了几口新鲜空气, 她总算是稍稍缓过劲来,抚着胸口摇了摇头道:“没事了,我们走吧。”
回到马车上,谢玄稷揽过孟琬,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早知你身子还没有?全好?, 我应该在县城里寻个清静的地方让你好?好?歇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