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琬于是道:“你放心,我绝不可能对玉娘子不利。只是我担心玉娘子此番逃出京城,不是因?为要嫁人,而是因?为有人要暗害她。”
“不可能。”晁月浓脱口而出。
她旋即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在孟琬面前露出了破绽,又马上描补道:“玉婵姐姐为人和善,从不与人结仇,又怎么会被人暗害。”
“可若是杀人灭口呢?”孟琬不再藏着掖着,直接向她亮出了底牌,“穆利可汗为什么再见过玉娘子之后,就横死在知春巷之中?宁王与此事又到底有何?关系?”
孟琬当然不认为穆利可汗的死只与宁王有关,但面对晁月浓,她不能将她的猜测尽数说?出来。
果然,晁月浓微微松了口气,不似刚才那样?对孟琬设防。
她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向孟琬坦白道:“你猜得不错,宁王是我引荐给玉姐姐的。他手中握着我的把柄,又说?只是请玉姐姐帮他一个小忙,我这才……我没有想到穆利可汗会出事,我也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会出事。”
“良娣,”孟琬也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心话,面上照旧流露出几分怜惜之色,握住晁月浓的手,柔声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我想你心里应该也有数。玉婵是被你引荐给宁王,才招惹了诸多是非。你若是因?为担心会牵连到你夫君,所以向我隐瞒玉婵的去向,让她被那奸人所害。良娣,你往后还能睡得安心吗?”
听到这话,晁月浓像是被戳中了心事,蓦然变了脸色。她似是挣扎了许久,方迟疑着开?口道:“王妃娘娘,我的确不知玉婵去了哪里,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玉婵应该是姑苏人。”
“那……”
孟琬还要问?些别的问?题,身后却?冷不防传来谢玄翊的声音。
“三嫂。”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孟琬,随即坐到床沿边,握住了晁月浓冰冷的双手,“你怎么把小芸支开?了。”
晁月浓脸上旋即恢复了笑意,低声道:“不干她的事,我与相王妃娘娘有体己话要说?。”
“你和她能有什么体己话要说??”谢玄翊一脸困惑。
晁月浓却?十分严肃地同谢玄翊说?道:“六郎,我身子不适,不能起身向王妃娘娘行礼,可否请六郎替我向王妃娘娘道谢。”
“当真?是相王妃救了你?”谢玄翊将信将疑。
晁月浓推了谢玄翊一把。
谢玄翊于是恭敬地向孟琬作了一个揖,“多谢嫂嫂。”@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此时谢玄稷也从屋外?进来,正巧撞见这一幕,只将身上的斗篷解下来又往孟琬身上披了一重?,拉着孟琬就要往外?面走。
“琬琬,我们回家。”
除夕
虽说得知了那玉娘子的籍贯, 可要在?偌大一个齐国寻到此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这几个月以来,相王府派到南边打探玉婵下落的手下去了一批又一批, 不?仅寻遍了苏州,连附近的几个州府也没有落下?,可始终没有任何关于她的消息传回来。
冯九纳闷不?已, 紧皱的眉头许久不曾舒展开。忽然, 他?抬起眼皮, 转头问孟琬:“王妃, 你说那晁月浓是不?是故意撒谎骗你的?”
听冯九这么一问,孟琬一时之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她手中?固然攥着晁月浓的把柄,可也并不?确定晁月浓就真的不?会对自己说谎。毕竟如若此事真的牵涉到谢玄翊,晁月浓只怕是宁死也不?愿意伤害他?分毫。
孟琬犹豫道:“我原本?觉得看那晁良娣的神情不?像是在?说谎, 可现下?却真有些不?确定了。你们要不?再去别处看看,别真是被她的话?误导,反倒弄错了方向?。”
冯九唉声叹气地点了点头,“得嘞,那小人再遣人去别的找一找。”
眼瞧着屋子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低沉,谢玄稷安慰二人:“我们原本?就没将查清此事的希望寄托在?寻到玉婵身上, 听说阿矢勒那边已经?联合北燕可汗打回了王庭, 生?擒了乌热, 想来他?应该会有法子逼乌热将那盒子的秘密说出来。”
哪里有这么简单?
孟琬想。
那乌热被夺了汗位, 是绝不?会轻易让阿矢勒如愿的。
不?过她还是不?愿在?谢玄稷跟前说丧气话?,嘴角挤出一抹笑意,轻轻“嗯”了一声。
谢玄稷看出孟琬心里还装着许多事, 一把将她揽在?怀里,亲昵揉了揉她的头发, 眼底漾着温柔的光,“好啦,娘子。马上就要到年尾了,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便全忘了吧,咱们一家人好好过个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又抬起头,看了一眼耷拉着头,努着嘴的冯九,难得不?再出言损他?,“你也在?府里一块过年吧,到时我差人将你母亲也接过来。晚些时候你去领一百两银子,给你母亲做几件新衣赏吧。”
闻言,刚刚还一脸愁容的冯九马上就变得眉飞色舞起来,给谢玄稷连着作了好几个揖,“小人多谢殿下?。”
他?的视线忍随即飘向?孟琬,挤眉弄眼道:“王妃您是不?知?道,自打您来了王府之后,殿下?这身上终于?有些人气儿了。”
孟琬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就要冒出几句恭维人的话?,含笑着摇了摇头。
谢玄稷却剑眉一竖,刻意板着脸道:“那你的意思就是本?王从?前不?是人咯?”
冯九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在?小人眼里从?前殿下?就像是那庙里的关?老爷一样,庄严得很,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脸不?是红的,而是黑的!”
谢玄稷的脸的脸更黑了,“你要是这么说,那今岁给你过年的赏钱就没有了。”
冯九慌了神了,赶紧替自己找补道:“殿下?,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小人……”
他?的脸憋得跟快红布似的,却半天没憋出一个字,最后长?长?叹了口气,懊悔道:“哎,都怪我的嘴太笨了。”
却听得面前的两个人同时“噗嗤”一笑。
孟琬道:“冯总管,你还不?了解你们殿下?吗?他?是个最嘴硬心软的。你放心,今年的赏钱少不?了你的。我屋里还有件和?田玉的手镯,待会儿我让碧云给你拿去。”
冯九立刻咧起嘴,笑道:“多谢殿下?,多谢王妃。”
又是一年除夕至,谢玄稷和?孟琬起了个大早,先去向?皇帝和?皇后请安。回到了府里,还没歇口气,孟琬便开始张罗着贴春联,剪窗花,换桃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