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醉
孟琬被孟珂这一声大吼吓得脖子一缩, 眼圈登时泛起薄红,再抬起头时,眼里已经酝酿出了几滴眼泪。睫毛一闪, 眼泪便不受控制地自眼角滑落。
她匆促低下头,抽泣了两声。
这一哭,还真就把孟珂给哭懵了。
孟珂板着脸道:“明明是你做错了事, 怎么搞得像是在我这里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那我还?不是因为担心哥哥, ”孟琬抹了一把?眼泪, 方?缓缓抬起头, 哽咽道,“我确是想试试周将军,看他会不会动那张舆图。那而今看到那东西原封不动地交到了哥哥手里,我就知道自己冤枉他, 日后再不做这样的事情便是。哥哥何?必要将话说得这样难听?”
“我要是不凶一些,你还?要给我惹事。”
孟琬眼眶里又蓄满了眼泪,泪珠顺着脸颊滑落而下,执拗道:“我误会了周将军,自会与他道歉。可哥哥适才对我大呼小叫,就应该同?我道歉。”
孟珂忍不住长?吁一口气, 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过?是个小孩子。
孟珂的口气不自觉软了下来, “好了好了, 算哥哥不对, 哥哥向你道歉。”
孟琬却?不依,“光嘴上道歉可不行?,哥哥要答应我一件事。”
“不行?!”孟珂翻脸比翻书还?快, 刚刚才变得明亮的脸顷刻间又黑了下去,“我不同?意。”
“哥哥还?没听我说是什么事。”
“不就是办婚礼吗?周副将都同?我说了。琬儿, 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你要是再在这里胡搅蛮缠,我只?能上疏陛下和?娘娘,让他们派人把?你领回去了。”
“兄长?且听我说一句。”谢玄稷道。
孟珂斜睨着谢玄稷,没好气道:“你也要和?她一起胡闹?”
谢玄稷走到孟珂近前,放低声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孟珂脸色忽然一变,确认道:“当真?”
“千真万确。”
孟珂又觑了一眼孟琬,“哼”了一声,道:“就依你吧,婚礼定在三日之后。”
孟琬似乎对这个婚礼格外热衷,此事一定下来,便在军营里寻了几个女子一同?筹备此事。因为时间仓促,行?军中?条件又艰苦,连一件像样的嫁衣也没有。
孟琬于是让众人将自己手中?的衣物拿来,取了红花做染料,再缝上几条流苏,倒也像是那么回事。
她又张罗着在营帐上挂上红绸,贴上红色的剪纸,原本严整肃穆的营帐瞬间变得喜气洋洋。
孟琬那身红色的袍子终于派上了用场,几处破损的地方?,她都耐心地一点点封好了。虽然歪歪扭扭的,活像一条毛虫,但和?她一同?补衣服的苍族女子手巧,随手一改便是一朵栩栩如生的合欢花。
婚礼的那天早晨,孟琬在谢玄稷身侧醒来,正要起身换上那件朱红的袍子,倏然腰间一紧,被人圈着腰拉回到了床褥上。
孟琬抱怨道:“干嘛呀?”
谢玄稷碰了碰她的鼻尖,和?她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
孟琬笑道:“你说我们都睡在一起了,也同?他们一样,又是接亲,又是行?礼,是不是有点太过?别扭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怎么,不想嫁给我呀?”谢玄稷眨了眨眼。
“再不想嫁给你,咱们不也已经成夫妻了?”
“当真不想嫁给我?”谢玄稷问。
孟琬故意摇头,“不想。”
“真的不想?”
孟琬“噗嗤”笑出了声,捧着谢玄稷的脸柔声道:“谢玄稷,你真是个大傻瓜。”
两个人又厮磨了好一会儿,这才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
而今战火纷飞的,也没有地方?去买上好的黛粉,但可以就地取材,用黑色的矿石对付一二。孟琬便去叫其他女子拿了一支石头磨好的眉笔,沾了黛粉要往眉头上色,还?没捏稳就被身后的人夺了去。
谢玄稷笑道:“这里又没有镜子,不如我替娘子来画眉吧。”
前世,谢玄稷颇好此道。自从她许他在寿安宫留宿之后,每日晨起他都会拉着她在她膝上坐下,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替她画眉。
起先他总是画得歪歪斜斜的,又或者说他的心思?根本就没放在她的眉毛上,才在他的身上坐了没多久,他就起了兴,总要与她再痴缠一番才肯罢休。等到云消雨歇后,手里的青黛早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次数多了,弄丢的黛粉多了,孟琬便忍不住对他发了脾气。
他连忙赔了不是,自那以后也只?好规规矩矩地替她画眉。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人天赋异禀,还?是上辈子的笨拙全?是装出来的。这辈子,他第一次替她画眉,也将眉毛画得似两弯柳叶,纤长?清秀。
谢玄稷问:“娘子还?满意吗?”
“尚可。”孟琬笑了笑。
军营之中?不比在京城,可以依照周礼,将三书六礼准备齐全?。成平的大多都是苍族的女子,众人也就将北地的习俗和?中?原的习俗融合在了一起。
女子在鬓边带上花后,和?男子拜天地,敬天神?。
孟琬和?谢玄稷也假模假式地拜了天地,在震天动地的鼓声中?,携手走过?鹅卵石铺成的道路,在路的尽头,被撒上一身的花瓣。
几个士兵带着花脸面具,手中?摇着铃铛,做出各种滑稽的姿势,甚至还?作势要抢亲。
谢玄稷立刻黑着脸,卷起袖管,摆出一副要和?那两个大花脸火拼的架势,叉着腰道:“谁要和?我抢我娘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