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汗闻言冷笑?了一声,立刻抬起手,扬声用命令的口吻对身旁的亲卫说了一句什么话。

那人高声一呼,一群带着刀的侍卫马上冲进穹庐大帐,将孟琬围在了中间。其中两个人将刀交叉在孟琬前方,让她无处遁逃。

她抬头?直视着可汗的双眼,才?刚要说什么,又?被人按着肩膀跪了下去。

阿矢勒一怔,旋即抓住了可汗的衣袖,朝可汗用力摇了摇头?。

可汗不为?所动,缓步走到孟琬近前。

孟琬问:“可汗这是什么意?思?”

“你倒真是嘴硬,”可汗嗤笑?了两声,“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本汗,你究竟是什么人?让阿矢勒带你来穹庐大帐是不是要替齐国窃取我北燕的什么机密?”

孟琬眸色微沉,正要张口回话,又?被北燕可汗打断。

北燕可汗威胁道:“若你实话实说,本汗兴许可以饶你一命。要是抵死?不认,那本汗也只有将你丢到后山去喂狼了。”

孟琬仍道:“可汗明鉴,我的确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原商人。”

可汗怫然指向最前头?的那个侍卫,寒声道:“你,把她绑了,丢到后山去喂狼。”

“外翁!”阿矢勒一个箭步冲过去,挡在大帐门口,“这位阿姐是我的救命恩人。”

可汗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若不假意?救你,又?如何能博取你的信任?”

这话也是说给她听的。

阿矢勒扭头?瞥向也站在门口,一头?雾水的大夫,急道:“外翁,这位阿姐的夫君为?了救我,中了乌云霜的毒,到现在还昏迷不醒。我答应了阿姐,要替他们找解药,这才?把他们带到王庭来的。您要是杀了她,不是陷我于不义吗?”

“阿矢勒,你还是太?年轻了,”可汗叹了口气,漠然道,“如此,那就连她夫君一块扔到后山去喂狼吧。”

刚刚还神色自?若的孟琬,顷刻之间变了脸色,高声道:“谁敢动他!”

可汗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冷声道:“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怎么,你难道还想威胁本汗吗?中原人,你能拿什么威胁本汗?”

闻言,孟琬放声大笑?。笑?着笑?着,她抬起手指向可汗,声音和?指尖俱在剧烈地颤抖,“我本以为?北燕可汗应该是一个胸襟宽广,懂得明辨是非的好君主。却不想,竟也是这般蛮不讲理,翻脸无情。”

她顿了顿,抬起双手,在可汗面前张开空空如也的手心,方才?继续道:“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弱女子,又?能有什么本事威胁可汗呢?只不过今日可汗若是真把我丢去后山喂了狼,也不知这残害救命恩人的名声传出去,旁人会如何看可汗,又?如何去看北燕?”

她瞥了阿矢勒一眼,又?道:“我一己之身,不足为?惜。只盼阿矢勒王子能记得你在天神发下的誓言,替我夫君解了乌云霜之毒。”

说罢,趁侍卫不备,猛然挣脱了他们的束缚,仰起头?就要往刀上撞。

“阿姐!”

阿矢勒伸出手,还未来得及阻止,孟琬已经被几个侍卫制住肩膀,重新按在了地上。

她原只为?作戏,并不是真心想求死?,可到了这般危及生死?存亡的时?候,也只有演得逼真一些?,才?能博得他们的信任。她紧闭双眼,咬紧牙关,不管不顾地往上扑了过去,好在撞上刀刃的前一刻,脚下正好一个趔趄,偏了几寸,那弯刀没有割伤她的喉咙,只是在衣襟上划了一个口子。

那侍卫回过神,迅速收回了刀,几人迅速将鬓发散乱,面如土色的孟琬重新架到了可汗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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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可汗脸上的寒冰渐渐化开,朝侍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将孟琬松开。

“可汗这又?是何意??”孟琬问。

可汗没有理会孟琬,又?将那位在后头?站了许久的大夫招过来。

那大夫也是许久没看过这样的场面了,饶是这场争端与他无关,也是一阵腿软,走起路来踉踉跄跄的。他先瞧了孟琬一眼,心道,自?己怎么一点也看不出她究竟是不是细作。思绪正在游离之时?,猛然听到可汗叫他名字,才?急忙转过头?去,恭恭敬敬地跪下。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半天,又?把孟琬晾在一边。

孟琬扭头?看阿矢勒。

阿矢勒悄声帮她翻译:“阿姐,大夫说阿兄中的毒不是很严重,到现在这个时?候也差不多该醒了。”

孟琬将信将疑。

阿矢勒又?道:“其实我先前也是这么想的,追杀我的人想要从我手中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必不会如此轻易的要了我的性命。无非就是把那乌云霜当成蒙汗药用,想将我迷晕之后带走罢了。”

现下想来,确实如此。

是她关心则乱,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

可即便知晓了谢玄稷性命无碍,孟琬无论如何也轻松不起来。

这是不是至少说明,行香子假死?并不是江湖术士的一个骗局?

阿矢勒见她依旧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又?补充道:“阿姐,那大夫说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是让阿兄把解药服下了,阿姐尽可放心。”

可汗那边和?大夫说完了话,终于转身面朝孟琬,语气中莫名多了几身赞赏,“我原以为?中原人各个阴险狡诈,却又?胆小如鼠,可你这个小女子,倒是个有血性的。方才?是我误会了你,还望不要介怀。我替你和?你夫君安排了一个极好的毡帐,你们就在王庭小住一阵子吧。”

这个道歉并不算真诚,而且说是让他们在此小住,其实与软禁无异。不过孟琬也委实不想再与他计较太?多,只又?微微欠身行了个常礼,便由?一群侍卫领着出了穹庐大帐。

阿矢勒赶忙追了出去,一脸歉意?道:“阿姐,我没有想到外翁会这般待你。”

孟琬没有说话。

他又?走近几步,目光在孟琬衣襟处逡巡,关切道:“阿姐没受伤吧?”

孟琬道:“没事,只是衣服被刮破了。”

阿矢勒似乎还心有余悸,捂着胸口道:“方才?真是太?险了,阿姐知不知道,如果那带刀护卫迟一些?收刀,后果不堪设想。阿姐,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想害你。等阿兄身子好转一些?之后,我会让外翁放你们走的。”

孟琬拍了拍阿矢勒的肩膀,微笑?道:“别多想了,你在路上颠簸了这些?天,应当也累极了吧,早些?回帐里休息。”

侍卫继续引着孟琬去到了谢玄稷所在的毡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