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1)

张明生将我抱进车里,坐在副驾驶,他亲自开车,一路向东,跨越大半个港岛,直奔锦山而去。

雨停了,阳光金黄如织,浇在湿淋淋的植株上,反射着灿烂的光芒。随着我们开上盘山公路,天际渐渐昏黄,橙红晕染开来。我放低车窗,向外看去。

风很大,我不得不用手压着帽沿。

张明生忽然伸手过来,一把抓住我的帽子,摘下来,向外一扔。帽子在空中翻飞了两下,顺着陡峭的岩壁滑落下去了。

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

等到黄昏越来越盛大时,张明生终于开口了,他说:“其实,李译能认出你也并不奇怪。”

他顿了一下,单手开车,翻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又拿出了打火机点火,深吸一口气,他说:“当时,我和医生说,要让你,尽量还是像你,但又不完全一样,医生说,很难。”

我眼前忽然一黑。他把车开进了深长的的隧道,我耳边只有猎猎风声,震耳欲聋的风声。隧道的灯发着无关紧要的亮。

张明生笑着说说:“可当我再次看到你睁开眼睛时,我就知道,有些东西是不可能被磨灭的,什么手术都不行。”

我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

我们仍在隧道之中穿行,前后似乎都没有尽头。

我伸手,摸过他的烟盒,也为自己点了一支烟,吐出一口白雾后,我问:“这么多年,你始终不愿意告诉我,到底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非得要一个答案,你大可把我当成一个坏人,一个变态。”

“你以为在我眼里你不是吗?”

“坏人和坏人总有区别,就好像谋杀和失手杀人也不同一样。我知道,你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所以为什么,你想报复警察?还是怕我揭发你?”

“怎么没有见色起意、精虫上脑这个选项,”他似乎心情不错,脸上挂着笑容。

为了性,值得吗?短暂的新鲜感和占有欲也根本不可能撑起一段旷日持久的单方面囚禁。

就算是爱,也很难持续这么长时间。

“我已经过了看小说的年纪,”我将手伸出窗外,抖掉了烟灰。

隧道的出口就在前方,那道白色光口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最后彻彻底底接纳了我们。我们的车子从隧道中冲出,像是来到了一片璀璨崭新的新天地,阳光使我晕眩。

就在这时,张明生冷不丁开口,他说:“眼神。”

“嗯?”

“你的眼神,很特别。我小时候养过一条牧羊犬,你的眼神,跟它很像。”

“所以你是缺一条狗?”我的心中毫无波澜,他在床上对我的羞辱远不止如此。

“怎么还是像在说我精虫上脑,”张明生笑了,“于sir,你缺少一些自知之明。”

开到山顶,他终于踩下了刹车。

我心想,就差一点,我跟他就能同归于尽。

熄火以后,张明生手扶着方向盘,眼睛向前方看去。

忽然,张明生说:“我可以亲你吗。”

我低头,没有回答,只无声地抽着烟。我知道,那并不是请求。只要我不答应,我们就会一直滞留在这里。

山上的风景很好,云来云往,披金戴红。

我用手碾灭了烟。

◎作者有话说:

写这篇时在听一首名叫《盖亚》的歌。

《番外一》:追

【我知道,我要下地狱了】

◎作者有话说:

有暴力和血腥描写 非主角视角

-END-

假如我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我一定不会开门。

那是个清晨,外面传来一阵拍打声,巨大的红色铁门被敲得轰隆作响。我睡得晚,噪音钻进耳朵,脑袋更加疼痛欲裂。不知道是哪个死人扑街鬼,大早起不躺在被窝里摸女人的奶,跑来这里扰人清梦。我骂了两句脏话,咬着后槽牙,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脚够到地板上摔得横七竖八的拖鞋,穿好,慢腾腾地向院子里走去。我拎起门后的铁棍,在手里掂了几下,而后打开了门上的小窗,弯着腰往外看,目光向上挑。

见到那张脸时,我忽然就消了气。

来人确实是个好漂亮的女仔,并不是说她五官有多么明艳,只是她个子高大,骨架线条也很匀称流畅,是运动系青年,齐耳短发,眉毛细细浅浅,只是一双眼睛很英气,神彩清亮,面颊线条十分硬朗,第一眼甚至有些不辨雌雄。她正用力拍着门,神情恐惧,脸色苍白到像敷了一层粉。

我见多了燕瘦环肥,偶尔也想尝尝新的口味。

但我仍旧不敢开门。这里是人烟稀少的郊外,坐落在贫民区旁,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出现这样一个特别的女子,除却警察这一选项之外,恐怕不是狐狸精,就是仙人跳。我从前在高速上就见过这样的骗术,一个女人双腿大开地站在路边,红色的逼肉松松垮垮,似乎要引人摘引。但过路的司机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他们目不转睛地飞驰而过,生怕稍作停留,就会被一旁面包车里的同伙抢走方向盘和肾脏器官。

多一份疑心总是好的,我毫不避讳地打量完她的胸口和脸颊后,问:“什么事。”

她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汗水滴流,一副慌张的样子。我目睹过许多次调取心脏的手术,我甚至能想象到她的心脏在胸口里怎样跳动。

她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和面孔很不相称,她说:“有人在追我,麻烦你帮我报警。”

她让我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