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注视着景琇沉静的侧脸,放在大腿之上的双手握了又松,鼓起勇气道:“阿琇,我……”

“景琇。”景琇突然偏过头,认真地纠正道。

季侑言呼吸一窒,张着的嘴,凝固成了一个可笑的模样。

景琇目光沉沉地打量着她,眼神里的情绪,是季侑言分辨不清的复杂晦涩。

半晌,她嗤笑了一声,仿佛是自言自语:“算了,我们之间又有什么旧值得再叙的。”说罢,她站起身,声线平淡道:“风尘仆仆,又急着补觉,所以还没来得及梳洗,我就先失陪了。”

万语千言都被景琇这平和又冷漠的态度堵在了喉间。饶是季侑言做好了要厚脸皮的心理准备,还是被噎得面色发白。

她目送着景琇的身影消失在木门之后,低头看着眼前的热奶茶和看起来格外黑的黑森林蛋糕,摸了摸额头,颓丧了一张脸。

姚潇安顿好了林悦,带了房门出来。一到客厅,看见茶几旁只剩季侑言了,再一看季侑言的神情,她就猜测出季侑言大抵是被西伯利亚寒流冻过一遍了。

“季姐你还是这么不爱吃巧克力呀?不苦的,其实挺好吃的,景姐特别喜欢这一款呢。”到底相熟一场,姚潇忍不住好心地帮她暖暖身。

阿琇现在厌烦自己这个渣前任是正常的,季侑言安慰自己。

她长吁一口气,哀怨地觑了姚潇一眼,拾起刀叉道:“阿……”

她顿了一秒,眼神黯了黯,改口道:“景琇以前不是喜欢抹茶味的吗?你别哄我,她也可怕苦的呢。”

姚潇面色一沉,意有所指道:“你都说是以前了,景姐这几年……”

她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僭越了,转移话题道:“算了,没什么,我先去找景姐了。”

季侑言听着那一句“你都说是以前了”,刚刚缓过来的心绪,又开始翻涌起伏了。

是啊,都已经时过境迁了。其实自己现在这样一厢情愿想重修旧好的想法,算不算是无赖地纠缠不休。

她眼神越发的黯然,机械地切下了一小块蛋糕,一口一口,细嚼慢咽。

可是,葬礼前,景琇在她旁边哭了好久好久啊,哭得她一个死人的心都疼了。只是梦吗?

蛋糕的苦涩,仿佛从舌尖,一路蔓延至心扉……

最后一口,就着甜甜的奶茶,季侑言还是被苦酸了鼻子。

作者有话要说:景琇挑眉:好吃吗?

季侑言狗腿:可好吃了!甜!

姚潇鄙夷:你刚刚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季侑言高深莫测:你母胎单身狗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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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林悦把房间亲自收拾了一遍,摆上了自带的热水壶和洗浴用品后,还没有看见季侑言的身影,疑惑地开门来寻。

“季姐?”

季侑言正在餐厅洗杯具,闻声应了一句,小心地把洗好了的杯子和碟子放回原位,才慢步往自己的卧房走去。

“季姐,你眼睛怎么好像有一点红?”林悦打量了季侑言一眼,关心问道。

季侑言关门的动作微不可觉地僵了一下,随即踱步环视卧房的环境,自若地回答她道:“可能是刚刚有一根睫毛掉进眼睛里了,我揉了几下,好不容才弄出来。”

“噢。”林悦没有多想。

她走回用玻璃门隔出的洗手间,用烧好的热水洗刷着洗手盆,贴心道:“季姐,这次要住比较久,所以床上用具我都换上自己的了,你要是累的话,可以放心地去躺一会。”

季侑言脱了外套,靠坐在床沿,阖眸笑道:“辛苦你了。”

一路奔波,强颜欢笑,她确实是累极了。可惜,她也只能躲在这里喘口气了,很快,她就又要戴上面具出门见人了。

“季姐,景老师……以前和你也是这样的吗?”林悦不是憋得住话的人,忍不住把从刚刚开始就在心里徘徊的疑惑问出口了。

“怎么突然这么问?”季侑言偏过头不答反问。

林悦洗好了洗手盆,开始洗马桶,老实道:“我觉得姚助理说的话好像有一点假。景老师第一次开门和第二次开门,穿的衣服是一样的,除了鞋子,其他都整整齐齐的,不太像是刚从床上起来的样子。”

她跟从季侑言一年多了,十分清楚季侑言在拿下白橡视后之前,受过很多轻慢。类似今天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景琇和姚潇一唱一和,看起来根本就像是故意拿姿态欺压人。

她一心向着季侑言,自然有些为季侑言抱不平,提醒道:“季姐,你和景老师的关系,你是不是需要再重新考量一下。”

季侑言一贯有的浅笑,渐渐消失于唇角。即便不愿意承认,她也不得不面对,她的谎言,被无情地戳穿了。

她垂眸沉默了半晌,才慢慢端坐起身子,看向林悦,少有的郑重其事道:“悦悦,景老师和其他人不一样。”

“如果她对我有什么失礼的地方,那一定也都是因为我过去,或者是现在,有做的不够好的地方。你一定要记住这一点。我不希望因为我,给她带去任何不好的影响。”

林悦僵住了动作,被季侑言少见的严肃吓到。她抿了一下唇,有些委屈,又有些黯然答应道:“我知道的,季姐,我不会在外面乱说话的。我从来没有……”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季侑言摸她头发的动作打断了。

“我当然知道我们悦悦最是守口如瓶了,所以我才什么话都放心和你说的啊。”

季侑言在她身旁蹲下身子,自然地抽过她手中的毛巾,帮着擦干了马桶圈上的水痕,温和道:“而且啊,其实景老师只是面冷心热,你和她接触久了就知道了。”

像是为了有信服力一点,季侑言补充道:“你看,你肯定猜不到,其实你刚刚在房里的时候,景老师还准备了热奶茶和蛋糕给我吃的噢。”她双手合十,露出了俏皮的笑意,抱歉道:“对不起悦悦,我吃独食了。”

林悦被她这样温柔地安抚,哪里还有什么委屈放不下。她抿唇笑了笑,顺着季侑言给的台阶下了:“什么蛋糕,好吃吗?”

“黑森林蛋糕,不是……很好吃吧。”季侑言回味起刚刚那满嘴的苦涩,不自觉地拧起了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