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国明现在的家也是沈时铎和妈妈的家,自从妈妈去世,他便搬离了那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别墅。在沈时铎强烈要求下,别墅的主卧保持原样留存下来,连沈国明都不能住进去,他与现在的妻子住在另一个房间,仅次于这间主卧。
沈时铎偶尔会回到这个房间逗留一会儿,别墅里的所有东西他都不稀罕,唯独这间房间是他的牵绊。
门有些旧了,沈时铎不愿意换,开门时能听到刺耳的吱呀声。他习惯性地翻了翻妈妈留下了的东西,除了一些旧衣服和首饰,他的妈妈留下的东西不算多。
床头柜里的笔记本他又拿了出来,纸张有些泛黄了,字迹却还是那么清晰,这是他的第一个笔记本,妈妈送他的笔记本。
那时候他刚学会写字,语文老师要求每个学生每天在自己的本子上记录一件小事,于是妈妈给他买了这个笔记本,握着他的小手一个字一个字在本子上写下寻常小事。
笔记本上记录的寻常小事,时隔多年后再看,已是不可多得的珍贵记忆。
上面除了他的字迹,还有妈妈留下来的对话,他们通过文字传递感情,寥寥几行字,却是无尽的爱意。
妈妈说,他们像笔友,他问妈妈什么是笔友,妈妈回答他,笔友就是通过信件、文字发展而来的友谊,他说他也想要笔友。
刚上初中,他便有了人生中有且仅有的一个笔友,是妈妈亲自为他联系上的。
笔记本里夹了一张枫叶书签,这是笔友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
“哥哥!”一个五岁小女孩跑到房间跳到沈时铎的背上,“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小瑛可想哥哥了!”
沈时铎皱着眉,不悦地把掉落在地上的笔记本捡起来收进怀里,“沈如瑛,下来。”
听到哥哥的语气不对,沈如瑛立刻从他身上跳下来。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准来这个房间吗?”沈时铎蹲在地上与小女孩平视,语气中带着责怪,却没有要教训她的意思。
“我看门开着,又看哥哥在里面,我想哥哥了,哥哥都不回家看小瑛。”沈如瑛揪着衣服上的蝴蝶结,小脸像是受了委屈的样子。
“小瑛,出来!”一个女人站在门外呵斥沈如瑛,沈如瑛立马跑到女人身边,女人轻轻拧了一下沈如瑛的小耳朵,也不知是在对谁发牢骚,“别人的房间我们可去不得!”
沈时铎揣着笔记本走出了房间,用钥匙反锁后大步流星离开了陌生的别墅,沈国明在他身后叫了他几声,他都像没听到一样上车离开了。
他无法原谅这个害死他妈妈的女人。
第23章23、背叛的后果
一连几天,沈时铎出入最多的地方是公司和警局,公司的业务他还不熟,暂时帮不上沈国明的忙,到了公司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学习,慢慢接手一些简单的东西。
公司帮不上忙,他只好配合警察调查金旋的爆炸案,一场爆炸几乎把所有的线索全部销毁,犯罪分子有备而来,附近的监控正好缺失了爆炸当天和爆炸前一周的画面。
“沈大公子,你怎么又来了?张队在里面呢,你自己过去找他吧。”
沈时铎的舅舅张承安是刑侦支队队长,他是张家捡回来的孩子,张家除了沈时铎的母亲,就只有他一个孩子,妹妹去世后,他这个外甥便很少与他往来。
这起案件虽不由他负责,但是这几天沈时铎十分热情地来看望他,他多多少少也了解了爆炸案的情况。
沈时铎笑嘿嘿地提了两大袋进口零食放在桌子上,他这几天来得勤,就算是新来的实习警察都认识他了。
“大伙儿忙着呢?金旋爆炸案有进展了吗?”
张承安拿着一个大茶缸,里面泡了点枸杞,“你小子整天往我这里跑也没用啊,我又不是负责人。还有,你不要想着拿这些东西贿赂他们小年轻,刚培养出来的新苗,眼看着要被你腐蚀了。”
沈时铎自行搬了张椅子坐下,“张队不负责这个案件,但是负责案件的人就在这间办公室啊。”
他用脚蹬着转椅滑到另一个年纪与张承安差不多的男人身边,男人正在安安静静看卷宗,一抬头就看到他这双期待的眼睛。
“张承安,把你外甥弄走,整天妨碍我们办公,像什么样!”男人语气不耐烦,脸上却没有一点不耐烦,悄悄把桌子上的一包饼干推到手边递给沈时铎。
“刘叔,最近案子查得怎么样啊?”沈时铎把饼干揣进兜里,接过一名女警倒来的水杯放在刘队的桌子上。
“他有多难缠你又不是没见识过,你还是老老实实告诉他吧。”张承安吹了吹茶缸里的热水,趁着水温稍稍变凉,他赶紧喝了一口。
沈时铎的妈妈去世时他立刻报了警,当时负责他妈妈案件的人就是这个刘队,他一直认为妈妈的死另有隐情,认定了是他爸当时的情妇,现在的妻子程小媛在背后搞鬼。但是他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程小媛有罪,当时缠着刘队让他好好再查一查这个案子,到最后也只是抓走了在金旋给他妈妈灌酒的那几个男人。
他也求过舅舅重新调查案子,但是种种证据显示程小媛确实不知情,也正是这个原因,他与舅舅生分了好几年。
“还是老样子,暂时没有调查出其他线索。”刘队整理了卷宗,起身离开办公室,谁知沈时铎又跟了过来,笑呵呵挽着他的胳膊不放手。
“刘叔,是不是去金旋调查案情啊,我跟你一起去。”
刘队把他的手拽下来,无奈摇摇头,“潘新伟是不是你的朋友?他当时在爆炸现场,你还没去医院看他吧,你最好去看看他。”
沈时铎的笑容凝固,他知道潘新伟在爆炸现场,还知道严束也在,他俩现在都在医院,要不是潘新伟背叛他,他肯定会第一时间赶去医院,但是他现在不想知道关于潘新伟的一切事情。
“他不是我朋友。”
刘队挑挑眉,他本想用这个理由把沈时铎支走,搞了半天两人闹掰了。
“能在爆炸现场活下来的没有几个人,他是其中之一,听说是重伤,就算现在不是朋友了,你也该去看看。”刘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句不好听的,人跟人见一面就少一面。”
最终沈时铎还是去了医院,这几天张琛和余俊冯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他都没接,他给张琛打电话,张琛第一时间就接了,于是两人约定在医院汇合。
张琛这几天根本没有离开过医院,他家境一般,也没什么立足的本事,离开了沈时铎他什么也不是,现在只有潘新伟这一个救命稻草,无论如何,他也要在潘新伟最难的时候守在他身边。
“他……怎么样?”沈时铎一步一步走到四楼ICU区域的走廊里。
“伤得很重。”张琛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低着头,“医生说,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我听说严束已经醒过来了,他,怎么还没醒?”沈时铎的心突突跳,表情也不太自然。
张琛突然站起来走到沈时铎面前,脸上还挂着泪痕,“沈哥!我不明白!我们明明是好兄弟,你为什么要对他出手这么重!”
沈时铎的大脑停滞一秒,果然如他所想,潘新伟受这么重的伤是因为他。
“我问了医生,医生说他之前遭受过严重的殴打以至昏迷,爆炸的时候他没有行动能力,被严束当成盾牌帮严束抵挡住一点冲击力,要不是这样,他现在早就醒了!”
“你冷静一点。”沈时铎看着眼前的张琛有一种陌生感,张琛在他面前永远是听话乖顺的模样,即使受了再大的委屈也不会这样对他大吼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