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昀挑挑眉也抱臂向后倚靠,神情淡漠看着他,“当年给你能怎样。为个奴隶都冲我呲牙瞪眼,有证据的下一秒,巴不得顺着线索杀到姜家。”
时奕眼睛微眯不知在思索着什么,也没有开口否认。
“我原以为世上能让你关心的只有车祸案,谁知你喜欢给自己找麻烦。”古昀似乎意有所指,“如你所想,姜家在车上动了手脚。十三年前他们想要时教授的科研成果,却打不开那个带有精密引爆系统的黑箱子,如今矛头自然指向你。”
信息素战争并不少见,甚至在这个世道经常爆发,各势力都在暗中豢养Alpha军团及死侍。十多年前,时奕的父母就着手研究Alpha的增强试剂,卷入各方利益纷争不慎丧命。
这也是时奕始终不愿参与争斗、安心待在岛上做调教师的原因。他恨透了人性的贪念。姜家觊觎的“满是科研成果”的箱子对他来说,只是父母普普通通的遗物而已。
“古家势力庞大,不能保证方方面面无孔不入。前一波余孽还未拔扯干净,外患就趁虚而入,坦白讲,我自顾不暇,无法给予你更多支持。”
时奕闻言点了根烟夹在指尖,皱眉细细思索着。老家主逐渐放权,古昀刚接手不久足以焦头烂额,想要对付姜淇,实在无法借助现在的古家……
您在哪。
眼皮骤然一跳,脑海中突如其来的回声打断时奕的思考,心口不知为何突然酸涩难忍,尖锐刺痛一突一突地似乎能感受到浓烈的悲哀与无助。
他在叫我。
那股烦躁再次涌现,时奕目光极其复杂,突兀地顿住良久,深吸口气努力压下去才继续思考,顺手看时间,影卫十六出发不过五分钟。
自知急不得,他静默地看了古昀一眼,“暮色本就是你的,何来支不支持。”
面上在谈事,心里那突突的刺痛却总不是滋味。调教好的成品奴隶玩起来是乖,却也被磨净了所有棱角没有主人格外容易受到侵害。时奕不知道阿迟经历了什么,除去肉体,心脏也这样疼。
时间怎么这么慢。他感到口干舌燥。
一向手腕强硬的调教师第一次,宁愿他的奴隶不那么乖。
“快了,别着急。”
古昀看出了他的焦急,也没想到一个性奴的性命能让时奕担心至此。
时奕一直冷着脸抽了口烟,却看上去心不在焉,示意他继续,也没将心思彻底放在事件上。
少见地微微摇头,古昀低沉的嗓音也染上笑意,“放任许久,你在中心岛上的势力把控应该远超我了。中心岛确实是各方必争之地,人人抢着啃上一口肥肉,坦白说若放在鼎盛时期的古家必不可能放权,可现在内忧外患,决策上只顾大头。其上的暮色交给你,我也放心。”
倒不是古昀作为家主一人的决断。彼时年幼的时奕父母双亡,作为姜家的对家又是时教授夫妇的挚交,古家很快收养了他。私心不论,古家的长辈们都很喜欢他,能力强悍又有天赋,家里上下早将他和古昀当成亲兄弟看待,一口一个二少爷。
父母的财产分文不取早在成年时交还,长辈们都将他视如己出,时奕总觉得,古家规矩虽繁杂,却是世界上最有人情味的地方。
看着时奕不可置否地沉默,古昀直起身子神色有些严肃,指尖轻点桌面时刻注意时奕的脸色,“我要你一个态度。”
低沉的声音缓缓吐出惊人字句,令时奕的眼睛立即涌现锐利的褐金色
“姜淇要来谈判。”
挺拔的身形顷刻拍案而起!突兀得像直插在地板上,周身烟草气息阴沉得快拧出水来简直塞满了屋子,无一不诉说着如子弹尖刀锐利的愤怒。
极具压迫力的褐金色瞳孔显然有些骇人,直勾勾盯着古昀像致命的毒蛇,不急不缓的优雅声音昭示着阴狠入骨的仇恨。
“那畜生敢来,把命留下。”
故友遭受非人虐待,父母惨遭毒手,怎是一个恨之入骨能概括的。
“不许去交涉。”古昀几乎在强硬命令他冷静下来,他何尝不知道时奕对姜淇恨不得千刀万剐。
“他的目的是你手中的试剂受体,那个奴隶。我知道你给他留了后路,安心准备送他走,谈判与你无关。”
世界上所有Omega资源几乎被暮色垄断,姜家只能一个一个讨要。
胸口尖锐的刺痛让时奕紧紧抿着嘴,憋闷得血压飙升。深出口气抱臂坐回椅子,长靴不断点着地板,英气的脸庞冷硬得不像话,“他哪来的筹码?”
时奕想不到有什么被姜家抓到把柄,能让他们以此要挟实验品。沈亦告诉他宋立鹤要来,他只当他要找回场子无关紧要,没想到是姜淇把他带来的。
什么把柄值得姜家三少爷如此大张旗鼓?古昀很快回答了他。
“老柯在他们手里。”
轻描淡写一句话仿佛千斤重,砸在时奕脑海中让褐金色的瞳孔巨缩,像失去供电的机器逐渐隐回漆黑,冷冰冰的首席终于褪去慵懒如临大敌。
他怎么也想不到,姜家会从他师父下手。除去节日,没人能找到他到处游山玩水的师父。
教他凝聚信息素砍椰子,教他射击,教他格斗技巧……他是他在世上唯一能称为亲人的人。
姜淇这是逼他抉择,用宠物的命换亲人的命。呵,听上去多么划算。
“这就是我今天逼你来的原因。”古昀淡淡抬眼,将时奕那抹苦涩尽收眼底,“交人换老柯回来,他们照样挖不到你的墙角。可,你不交。”
今天发生的全部古昀都看在眼里,时奕的底线和态度已经摆在明面上了,那奴隶在他心里绝不只是一个物件,古昀作为旁观者看得太过清晰。
“人在他们手里,我确认过,我们将彻底失去主动权。因此,我要你得到斯莫军方的协助。”
两方势力相争永远没有尽头,第三方的出现才是逆转格局的关键。他不是不知道时奕多么痛恨斯莫,当初为了给339正名已经撕破脸皮,不惜放弃所有荣誉。
“斯莫帝国的军部?”时奕缓缓抬眼,漆黑的瞳孔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听见什么可笑的话,“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他们最擅长不过。我不会再给他们一丁点信任。”
他直直看着古昀,语气虽满是嘲讽却不容置疑,“他们嘴里但凡有一句真话,九哥也不会死。连最忠诚的战士都能出卖成炮灰,明知道他被人……”他抿着嘴停顿了一下,偏着头表情阴暗冷硬道,“不合作。”
“话不要说绝,权衡利益下他们很乐意卖你人情。”古昀瞥了眼窗外楼下匆匆赶来的身影,指尖轻点檀木桌发出细微节奏,“这次来的是姜淇而不是姜恪,事情唯一的转机便是斯莫军部。两天后的交涉我会拒绝,你看着办。”
匆匆上楼,随着浓到发苦的茉莉味散溢,十六脚步顿住了,抱着昏迷的阿迟站在门口犹豫,迟迟不敢把他交给首席。
所有人都知道首席反感血污,抱着的性奴已经……没有干净完整的地方了。
苍白的他看上去甚至没有呼吸,像个干瘪可怜的躯壳。
奴隶身上的伤痕连深红都算淡色,尤其敏感部位,大片大片的青紫严重的甚至发黑,血迹将纯戒的玫红花纹都盖了下去,膝盖小腿和脚掌上的伤痕泥泞不堪看着骇人,肿得深浅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