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抬腿便是一下重重的横扫,在他的惊呼马上突破喉咙之际,一记疾如闪电的手刀直接劈上他的气管,让他连一丝声音都未曾发出。
在他不稳倒下之际,那道身影不曾停留一瞬,腾空而起身形似鸟类一样轻盈,猛然一个回旋重击,匕首似飞镖一样精准地飞出,将他的手狠狠钉在了地上,不但挑断了他的手筋,也阻止了他的开枪动作。
电光火石之间,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切都不出一秒。
阿迟向来没有折磨人的习惯,动作干净利落甚至让人反应不过来疼痛就已经失去性命。
他甩干净刀上的液体,像没事人似的捡起巡逻兵的长枪看了看,没几秒又扔到一边去,仿佛在嫌弃他们装备不够好。
明明浅金色的眼眸昭示着戾气,他却早已对暗杀行为习以为常,一点紧张感都不曾有。
时奕似笑非笑地望向他,朝左边的门廊微微抬下巴,二人便隐身树丛,在阴影中潜入。
身形是利落的,只是刚刚那一瞬,Alpha的眼神略带赞许,不知留在了谁的脑海里,顷刻就让后面的小杀手暗自微红了脸。
立方米的地形数据果然不会出错,他们依然可以按照原计划推进,声东击西逐个击破。
只是姜家到底严密,没过半分钟,整个军营上空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警报,一声一声像要把人心脏揪起来,有种说不出的紧张压抑。
“掩护我进楼,”时奕没有迟疑,立刻把枪扔给阿迟,“你没痊愈,体力不适合再近身。找视野开阔的地方把自己藏好,在后面给我架枪。”
“是。”阿迟一秒都没犹豫,抱起枪就转移到一旁的天台之上,轻盈的身形恍如浮光掠影,在楼道的遮挡下隐入平静。
如果立方米依然精准,那么毫无疑问,姜淇就在这幢白房子里。
姜家虽然没有家主印调度,但战力仍是不可小觑的,越早进入到腹地,危险系数越小。
凉风吹起阿迟额前的碎发,将他一双眼眸映得愈发冷酷。
夜视瞄准镜中,他眼看时奕缓缓暴露在众人视野中,举起双手像投降似的,在十几个枪口之下悠闲地笑着
下一秒,未等众人反应,手起刀落,无数猩红溅在他冷漠无情的脸庞上,平添了几分野性的杀意。
“砰砰砰”
不得不说在信息素的共感链接下,他们的配合可以称得上天衣无缝。
哪个敌人是时奕无法解决的死角,哪个动作或许会出现闪避不及……阿迟很诧异自己居然都清楚,如此水到渠成。
他就像灵魂被时奕带走、也一起加入了近战似的,这种身临其境的战斗体验让他悉知自己该帮时奕解决的一切事务,就好像枪口长了眼睛,在时奕面对围攻的情况下,他也能游刃有余保证没有人能伤害他分毫。
消音器的重音之下,阿迟藏得还算隐蔽,一口气将时奕掩护到楼前。
然而意外总是始料未及。
在时奕即将突围之时,阿迟的头忽然钻着劲儿的疼,疼到他的手指颤抖,都无法扣下扳机。
事实上自从他那天醒来后,脑袋就一直隐隐作痛,时不时剧痛一阵像被铁锤砸了似的,睡觉也睡不踏实,时常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就连曾经折磨他的过往记忆有些都变得模糊,只要一梦到那些细节,他就分毫都想不起来,头痛欲裂。
在战火纷争的紧要关头,他自然没有告诉主人让他分心。
他自己虽然不了解相关医学知识,但心里总有些不好的猜测,不愿意轻易说出口。
雨还在下,阿迟难以忍受地捂住脑袋,发出一声隐忍的闷哼。
这次不知怎么疼得厉害,他喘息有些急促,准星倒映在瞳孔中是肉眼可见的抖动。
时奕正和最后一个敌人缠斗。
他先前被十多个人消耗了不少体力,现在一时没能压制住敌人,而且在有来有回的近身搏斗中,拖得越久越是无法干脆利落地结束。
那人似乎是个统领,战斗力颇高,迎着时奕的刀子而上,边吐血边狠狠一拳,刚想开枪就被时奕一个飞踢闷倒在地,甚至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声响,枪摔飞了很远。
不等他喘息,时奕直接给他当胸一脚,匕首霎时间划破了敌人的股动脉,一个绞腿差点将他颈椎绞断。
而那人也不是吃素的,牢牢缠住时奕的小腿一起撂倒,二人顿时缠打在一起,扭在一片泥泞中不分敌我。
阿迟咬紧了牙关,知道胜负的关键就在自己手里。
他只要像往常一样扣动扳机就可以了,以他惊人的准度,这种纠缠其实要比平时的暗杀任务简单百倍。
可是此刻他的手在抖,根本不听使唤。
他的准星甚至追不准敌人,十有八九最后都会追到时奕身上去,游移来游移去,他根本不敢开枪。
阿迟的脑袋里像被一根长针穿透了似的剧痛,汗水和雨水稀里糊涂混在一起,沿着他苍白的唇瓣滴落。
他感觉自己的思维错乱,产生幻听了,却又意识不到那到底是幻听还是敌人靠近了。
剧痛之下,耳畔总是出现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似叹息似哭泣,一声又一声蛊惑着自己。
多少年了,你现在明明什么都有,居然还屈居人下。
你该恨他,你还是恨他的。你怎么能爱上驯化你的仇人。
失手杀了他又怎样,他的性命本就该由你来取。
瞄准镜中的时奕正在拼尽全力搏斗,可阿迟艰难地吞咽一下,指尖都在颤抖。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眼前的时奕浑身沾了大片血迹,活像个从地狱里出来的阎王。
当他看到这个男人,下意识出现恐惧时,大脑又会痛得像要炸裂,仿佛大脑自我保护式地出现模糊,拼尽全力阻止他回忆。
他绝不能失手。
阿迟咬牙切齿地握紧枪支,强迫自己控制住颤抖,不断试图稳定瞄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