喑哑的嗓音自上而下,带着无人能察的笑意,一字不差地传入阿迟的耳朵。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呢。我的铃主大人好像从没意识到自己非常优秀,总为此惴惴不安。”
时奕垂眸俯视,抚弄着阿迟的眉眼。
这双眼眸是那样纯净而动人,仿佛倒映着万般星河,敛尽世间惊艳。
这便是他们一切的起因。
“每当你跪在我脚下,无论倾尽忠诚还是卑贱不堪,都让我移不开眼”
时奕悄然勾起唇角,优雅而恶劣,“总会吸引得我,硬到发疼。”
阿迟不知道,自己每每跪于脚下,气质内敛姿态高雅,在时奕眼里,似乎连举手投足都熠熠生辉。
听到这意外的话后,阿迟直直愣住了,脸上不自觉地晕开绯红。
他从不知道先生对自己有关乎于亲密的欲望,从不认为自己有能够吸引先生的能力。他向来以为先生对自己,是出于调教师对性奴的占有,出于Alpha对Omega的需求。
先生很少说这么直白的话。
阿迟怔怔地反复咀嚼这句流氓一样的话,像听不懂一样,单纯的眼神就自然而然地盯着先生那处看,自己都未曾察觉。
时奕笑了一声,便一言不发,在阿迟呆滞的视线里脱下自己的外套,避开他的伤痕,小心翼翼地披在他身上,生怕磕了碰了。
直到双脚离地被先生打横抱起来,阿迟才恍然意识到,先生的话不是在自我剖析欲望,更不仅仅是对他的夸赞和认可。
捏着还带体温的外套,他将小红脸缩进先生的胸膛。滚烫的呼吸伴着先生炙热的心跳,让他像只熟透的虾子。
那是一位主人对自己奴隶毫不遮掩的、赤裸裸的表白。
101 贱奴想和您只做爱,可以吗?
事后,回到地堡,阿迟果然发烧了。
他被折腾得不轻,浑身上下要散架了似的,吃了药就昏昏沉沉地睡下,连时奕给他处理伤口都没醒过来。
和姜作衡的商议又让时奕忙碌许久,基本确定了运输藏匿家主印的具体计划。
此刻已接近破晓,他正搂着阿迟,刚帮他盖上被子打算睡觉,而床头柜上一声细微的震动打搅了氛围。
“喂?铃主先生,我是祝余。”
时奕一手接起阿迟的手机,一手揽着怀里的人,尽量轻声不吵醒他,“他在睡觉,你说,我转达。”
听到陌生的声音,对面显然愣了一下,“……好的,请问您是……陆司长?”
时奕不着痕迹蹙起眉,看了看阿迟,又不便讲话,只冷淡道,“时奕。”
“啊,时奕先生您好,我是铃主的助理……啊?!时教授?!”声调骤然拔高,祝余万万没想到自己吃了个天大的瓜,重要的事都抛去了脑后。
他们铃主怎么会跟姜家那位时教授睡到一起去?!到底是什么时候扯上的联系啊。
要知道除了那位陆长官,铃主可从没在别人身上吃过亏,那么跟时教授……虽然他没见过时教授但感觉是个正经人,没想到他也会被铃主的魅力所吸引,甘愿屈居人下啊……
时奕倒不知道他已经联想到外太空去,把自己当成爬床的了。
见阿迟的眼皮颤动了一下,他便有节律地轻轻拍他的背,压着耐心道,“如果是隧道密室的事,越陵已经告诉过我,你可以说了。”
祝余这才反应过来,时教授认识越先生,还睡在铃主身边……想来是自己人,不用遮掩什么。
“是,铃主交待的研究有眉目了。我们暗中派人去现场调查,初步……”
既然确认了是自己人,祝余便毫无保留地将研究结果讲给时奕,还配上了许多图文资料,一并发了过来。
时间方面确实不太充裕,自越陵传达消息后开始研究,连夜赶工也不过区区十个小时,哪怕作为杀手组织铃楼的办事效率以及隐匿程度都是一等一的高,能做的也确实有限。
不过大体框架出来,基本可以断定密室的存在。
原来整个地堡、密室和何禾的地下室,三个空间并不像推测的那样水平排布,而是在地下像个糖葫芦一样垂直分布, 上下两个金属的圆形空间恰好夹住中间的密室,在层层障眼法之下,如果没有一定的探测手段,几乎是没办法被发现的。
很显然,姜家人如果需要家主印,一定是走地堡的秘密通道,自上而下,通过正规密码认证途径来获取。
而他们便是要另辟蹊径了。祝余提出,密室的建材似乎与地堡的不相同,不是一体的防核弹金属壳,而是单独修建的。这便是突破口。
进而,他道出了铃楼方面撬开密室的初步计划。
地堡里看不到外面的日月交替,但西海的气候常年阴雨连绵,只要现在开始下雨,阿迟骨折过的手就像有感应一样酸痛难忍,在睡梦中都紧缩着手指。
时奕垂着眼眸沉默几秒,压低声音道,“按计划执行,成功就撤退,后续我来安排。铃楼方面务必确认孩子们的安全,全员必须密封在地堡中。”
“是。”祝余答完才反应过来,时教授好像比铃主更像铃主,一系列安排让他有点发懵。
“……怎么了先生。”兴许是手指太过酸痛,阿迟皱着眉醒了过来,迷迷糊糊揉着眼。
“睡你的。”时奕挂断电话,翻阅着那些资料,还交待他一句“别揉眼睛”。
阿迟果然听话地放下手,睡眼惺忪,累得没过几秒眼皮就又闭上了,趴在先生这张人型床身上呼呼地睡。
Omega体型是小一些的,缩在先生怀里熟睡,整个人压在身上也不会给时奕带来什么负担。
时奕撩起他糊在额上汗湿的碎发,轻轻捋顺至耳后,摸摸他的额头和脸颊,确认他已经退烧了,才放心地搂紧他。
他把平板放在阿迟背上,支起来,权当用个桌子办公了。
下巴轻靠在阿迟脑袋上,他静静听着阿迟匀速的呼吸声,忍不住无奈地想,本以为让奴隶成长起来可以替自己分担,到头来,倒成了他代铃主大人处理公务。
唉,谁让他把人弄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