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才知道,大华也提了离职申请。没想到咱们几个,转眼就剩下我和三金了。”
乔桥叹了口气,流露出几分艳羡的意思,“大华是不是也要跟着鸣哥创业?上次在餐厅,雪奕姐实在不应该不给华哥这样的老江湖面子。这次新接的比稿,创意会上雪奕姐也没接受华哥的想法,我看他当时的表情就不太好看,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唉,真羡慕你们,又能聚在一起。”
梁沐野宽慰她:“雷鸣那边还没签下业务,是刚刚起步,新得不能再新了。打江山有多难,连个稳定的工资都没有。你跟我和大华的情况不一样,潘雪奕既然能接受你,你就留在YE,顺着她点儿就是了。”
在梁沐野看来,乔桥能屈能伸,反应快,嘴又甜,其实是他们几个里最适合留下来跟着潘雪奕的。而高天华的决定,她也是几天前就知道了。
那天晚上,梁沐野正在家里,一边喝闻皓的独家特调鸡尾酒,一边追剧。自从决定离职以后,她就短暂过上了无事一身轻的日子,雷鸣那里的业务还没启动,YE这边潘雪奕又不派重要的工作给她,没有催命一般的deadline,每天下班后的时光都清闲得不习惯。
夜里十一点多,雷鸣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闻皓看着屏幕上的名字有些不爽:“几点了啊?让他改改这毛病,以后真一起创业,动不动半夜打电话还了得了。”
“可能是有大事儿吧。”梁沐野替雷鸣这讨债鬼解释了一句,接起电话。
“小野,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咱们有第三个伙伴了,而且是个文案。”雷鸣语气里的兴奋显而易见。
两个人不是不能开工作室,但雷鸣是美术出身,梁沐野也是,意味着团队的当务之急是需要找到一个Copywriter,能独当一面的一流文案。
“谁?”梁沐野没想到真是件大事儿,随口问了一句。她以为是雷鸣又找了个朋友。
“就是我们的无产阶级战友,一起走过大风大浪,又有才华又靠得住的高天华。”雷鸣拖着欠打的语气,得意洋洋地宣布。
“我……去!”梁沐野这下能理解雷鸣半夜打电话的心情了,要不是闻皓的胳膊禁锢她发挥,下一秒她就想从沙发上跳起来:“大华!你那天不是说,你第一个就找了他,但是被拒绝了吗?”
“所以我跟你吃饭之后就又去他家找他了,我俩在楼下喝了顿酒,你鸣哥我是晓以大义啊,把咱的凌云壮志跟大华聊了半夜。刚才大华给我打了电话,说他决定了,加入咱们这支队伍。”
梁沐野又惊又喜,追问说:“你给人家画了什么饼啦?”
雷鸣不满:“什么叫画饼,我们这是品牌战略规划好吧。”
顿了一顿,雷鸣解释说:“大华是资深文案指导,以前我带你们的时候,他对文案和策略有绝对的话语权,现在被潘雪奕压一头,做什么都得被她指手画脚,大华在专业上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他一个大男人不会多抱怨,不满意了就直接换条路走,我跟他也算是互相成全。”
梁沐野越听越不是那味儿,叫屈说:“雷总,你这是点我呢?我也不是抱怨好吧,我是对你坦诚。”
雷鸣哈哈一笑:“行了,少借题发挥。我说过了,你过来是合伙人待遇,有项目就按比例分成,这一点你跟大华是一样的,雷总公平得很。既然决定了一起做,就是对你们的看重和认可。”
讲完了电话,闻皓在旁边笑笑,带点儿揶揄地说:“创业了是跟打工不一样哈,一个变坦诚了,一个有素质了。”
梁沐野摘掉他话里的刺儿:“他现在工作室一共就仨人,当然不能跟以前一样对我们呼来喝去的了。而且我跟他也谈好了,我不拿底薪,我们一起去比稿找业务,项目赚到钱之后各人拿分成。我现在不是下属,是合作伙伴,他肯定要改改态度啦。不过,在工作室回款之前,就只能坐吃山空了。好在公司是雷鸣出资,办公室是他租的,我和大华先专心干活就可以了。”
“他把办公室租在哪里?”闻皓问。
“东四的隆福寺社区。我们人少嘛,他就在那边租了Wework,不过也是一间独立办公室。”
Wework是北京近几年越来越受欢迎的共享办公社区,分布在热门区域的写字楼、产业园甚至商场里,环境很符合时代的审美。而且健身房、茶水间、会客室甚至洗漱间都一应俱全,很多新公司和个人工作室都喜欢租在wework作为初创时期的过渡。
说残酷点,创业是一件九死一生的事。在行业里,几乎每天都有公司开门,同时也有公司停业,wework的存在就显得意义重大。很多暂时失业或者单独创业的人,也可以在这里租个开放工位打游击战。
“隆福寺那边还有这种地方?”闻皓问。
“是啊,挺清净的一个地儿,环境确实适合创作,谈业务和拜访客户也方便,我喜欢东四那边。”
闻皓已经很了解梁沐野了,说:“因为那条街上全是咖啡厅吗?”
“哈哈,”梁沐野笑,“我是大局观。你不知道雷鸣一开始想定在前门北京坊的wework,他喜欢那儿的建筑风格,我拼命劝了一天才拦住他。你说哪有在景区里开公司的?还嫌路不够堵啊。”
闻皓想起来一件事,随口问道:“你们这工作室叫什么名字?”
“开盖儿啊。”梁沐野随意地发了几个音,把闻皓惊住了:“什么东西?”
“开盖儿,开,盖,瓶盖的盖。”梁沐野做了个拧瓶盖的动作。
“这什么奇葩名字?!”闻皓内心震惊于这帮搞创意的人,取名如此草率。
“哎呀,雷鸣注册工作室的时候就起好名字了,起名这事儿我也没捞着参与。他说,是他决定开公司的时候,天天为名字犯愁,这事儿是保密的又没法跟人商量。马上就要去工商局注册了,还在犹豫用哪个名字,结果路上买了瓶饮料,打开盖子一看,又中了一瓶。索性就借了这个好彩头,开盖有奖嘛,希望工作室以后都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梁沐野看起来还挺满意这个名字,说:“其实我觉得挺好的呀,玄学不是说,名字不要起得太响了吗?工作室刚起步,有开盖有奖的命就知足了,其他的就要靠实力了。”
闻皓挺喜欢梁沐野这个踌躇满志的样子,虽然创业这件事儿称得上是前路漫漫,荆棘密布,恐怕包括雷鸣自己,都不能完全意识到面前会有多少困难等着。但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不能泼冷水,当好啦啦队就行了,于是声情并茂地鼓励了梁沐野一番。
离职之后,梁沐野又借着等团队聚齐的名义休息了一周,每天吃吃喝喝逛街看剧,偶尔给闻皓做一顿黑暗料理,日子过得乐不思蜀。
直到高天华也离开YE,她再没借口闲云野鹤,被雷鸣的电话轰炸拎到工作室去上班,“开盖儿”也接到了正式营业以来第一单比稿。
这一单生意,让三个人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然而,也是一系列波折跌宕的开始。
52 遇敌
雷鸣租下的这间办公室不大,一共只有八个人的位置。他自己一个人占了窗边的俩工位,被梁沐野打趣成“雷总的大平层”,而梁沐野自己则是老实不客气地在雷鸣对面,占了另一个靠窗工位。
高天华推开挂着“开盖互动”牌子的玻璃门,把刚买回来的咖啡分给他俩,说:“公司开门这些天,第一个方案还没做完,东四大街的咖啡馆倒是快喝遍了。”
“我现在也明白过来了,小野当时极力说服我选隆福寺这个wework,就是因为东四的咖啡多吧?”雷鸣已经连续熬了几个晚上,黑眼圈在冷白皮上十分明显,导致他整个人也精神不振,看哪儿都不耐烦。
“雷总,注意表情管理,表情管理。”梁沐野笑着喝了一口风味dirty。
表情管理是他们三个之间的新包袱。有天聊到创业和打工的区别,雷鸣坦言说,最大的感受就是,不敢得罪人了。以前有YE和阿杰兜底,现在得罪了客户,直接意味着丢掉生意,真恨不得现实社会中也有武侠志怪小说里的人皮面具,给自己换副天生笑脸戴上。
“使不得鸣哥,”高天华煞有其事地说,“面具戴久了,就会长到脸上,摘不下来了,这可是鲁迅说的,你还是做自己吧。”
“怎么什么都是鲁迅说的?”雷鸣一脸少扯淡的神情。
高天华乐了:“这句还真是。要不这样,我们平时多提醒提醒你,让你记得表情管理。”他一本正经地提出建议。
似乎是做老板的压力确实太大,平时视文明礼貌为负担的雷鸣竟然欣然接受了这个建议,才有了梁沐野以下犯上的提醒。
“要表情管理有个屁用。高总,梁总,这个品牌广告片的创意到现在都没定下来,离提案可就四天了。”雷鸣焦躁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