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嗣……
这可是她翘首以盼的皇嗣!傅瑶原本摇摆不定的心,再一次疯狂震颤,陷入进退两?难之地。
柳濯月更是惊得目瞪口呆,又因恼羞成怒,脸上立时浮现出狰狞神?色:
“万岁爷离京已近两?个月!你这时候说自个儿?有孕?”
“谁知道你这肚子?里怀的,是哪门子?野种?”
“放肆。”
这次不等旁人开口,傅瑶终于厉声喝退柳濯月。
万一日后……这孩子?能抱来她膝下呢?她断不容任何?人污蔑皇嗣出身。
见柳濯月
椿?日?
渐渐不顶用,虞嫔蓦地横插进来,柔声打圆场道:“皇后娘娘息怒。柳妃姐姐只是一时情急,口不择言罢了。”
虞嫔话锋一转,看向尚盈盈:“不过,此事毕竟干系重大,牵涉到皇贵太妃凤体安泰,宜嫔妹妹眼下又未洗清嫌疑……”
“依嫔妾愚见,不如?将?宜嫔暂且送往内廷狱中看管。待查明真相后,再做定夺,也免得落人口实,您说呢?”
虞嫔看似妥帖地提议,实则也是奔着取尚盈盈性命而去?。
柏筠宁久居宫中,自然知晓那地方阴冷无比,立时蹙眉反驳道:“宜嫔妹妹如?今身子?金贵,腹中龙裔更是万万不容有失。岂能去?内廷狱那等腌臜之地?”
“若因此伤了龙胎,回头?万岁爷怪罪下来,谁能担待得起?”
瞧着皇后犹豫不决,柳濯月生怕夜长?梦多。她急于将?脏水泼去?尚盈盈身上,立马不耐烦地挥手:
“甭说那么多,先给本宫按住她。下毒之事是真是假,腹中胎儿?是不是野种,等抓起来慢慢审问便是!”
“不可!”
千钧一发之际,门槛外忽而传来一声断喝,震得众人耳中嗡嗡作响,连忙回首望去?。
只见荣王步履沉稳地跨过门槛,面容难得如?此肃穆。到底是凤子?龙孙,端起气度来,委实有几分天家威仪,全然不见平素嬉皮笑脸的模样。
未待众人作何?反应,来寿手中高举一道明黄圣旨,自荣王身后钻出来,朗声道:
“诸位主子?且慢,万岁爷出京前留有圣谕,还请皇后娘娘先行过目。”
短短数息间,变故频生,叫人应接不暇。
趁着皇后垂眼去?瞧,来寿揣着袖子?上前一步,将?万岁爷的意思说与众人听:
“万岁爷有旨,自圣驾离京后,宫中但?凡有牵涉宜主儿?之事,不得有人刑求妄断,更不得私下议处,皆等万岁爷回銮后再行裁夺。”
“奴才奉旨前来,是要将?宜主儿?接回乾明宫中,还请诸位娘娘行个方便。”
短短几句话,却?如?惊雷骤降,劈得众人晕头?转向。当初边关战事十万火急,皇上竟还有工夫,提前留下这样一道护身符给宜嫔?
尚盈盈自己也是一懵,随即滔天暖意扑涌上心头?,眼眶瞬间泛红。不曾想晏绪礼会这般信她、护她,提前为她考虑这许多。如?若不是今日逢难,她甚至一辈子?都不会知晓,皇帝此时此刻,竟对她有如?此深沉爱意。
在?一片死寂当中,傅瑶掩起圣旨,递给身后侍立的田福,颔首说:
“此诏确是万岁爷亲拟。”
眼见得又叫尚盈侥幸逃脱,柳濯月岂能甘心,立马急急辩驳,声音都变了调儿?:
“皇上素来仁孝,皇贵太妃又于怹有抚育之恩。彼时皇上留下圣旨,又怎能料到宜嫔竟是如?此蛇蝎心肠,胆敢谋害娘娘?”
甭管文蘅如?何?,柳濯月已经慌了神?儿?,尖声朝着荣王与来寿发难:
“如?今你们既知内情,却?还拿出这道旨意来护着她,岂非要陷万岁爷于不忠不孝之地?”
荣王眉头?紧锁,显是对柳濯月的质问极为不满,却?又因她提及“孝道”二字,一时不好强硬发作。
皇妃与亲王间剑拔弩张,殿内气氛瞬间紧绷,如?同快断裂的弓弦一般。
正僵持间,一道高亢悠长?的唱喏声自门外响起:
“太皇太后驾到!嘉毅太妃到!”
连素日不露面的老祖宗都遭惊动,众人皆是心里打鼓,纷纷正襟理鬓,转身迎驾。
柳濯月见状,顿时大喜过望。万岁爷不在?宫中,皇后态度暧昧,荣王也一心向着宜嫔……
可太皇太后不一样,那可是万岁爷的亲祖母。
这宫里头?,论辈分,论威望,谁能高得过她老人家去??只要老祖宗动怒,认定尚盈盈罪不可赦,甭说是一道圣谕,便是万岁爷亲临,怕是也得掂量掂量。
柳濯月心下飞快盘算着,只等着老祖宗一进殿,她便要抢先上前,将?尚盈盈的罪状添油加醋哭诉一番,定要叫这贱人永世?不得翻身!
“恭请太皇太后圣安!”
在?一片请安声中,太皇太后孟氏扶着龙头?拐杖,缓步踏入殿内。
只见太皇太后一袭石青色团福捧寿纹凤袍,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虽已年近古稀,双眼却?依旧锐利如?鹰隼,不怒自威,凤仪凛凛。
紧随其后之人,身着命妇朝服,衣冠尊贵,想必就是嘉毅太妃。
柳濯月挤出几滴眼泪,便欲抢步上前。口中那声凄凄惨惨的“老祖宗”,还没来得及唤出口,却?见太皇太后和老郡主齐齐顿住脚步。
两?位老人家如?同被定住一般,直勾勾地盯着尚盈盈的脸,面上不约而同地浮出难以言喻之色,似是震惊,又似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