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还不相信,一来果然如此!小舟!你怎么跟顾家那儿子学坏了!”徐妈妈像是气急了,看着徐柏舟道。

徐柏舟不说话,他的确是最省心的,徐家夫妇待他视如己出,但他们也知道这个一手养大的孩子固执的厉害。

女人也不想将场面弄的太难看,目光扫了一眼垂着头的林清河,便又重新看着徐柏舟道,“你现在跟我回去,向你爸爸解释一下。”

徐柏舟皱着眉,他回过头去看林清河,被徐妈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而后,徐柏舟只能说了声“好”,便跟在优雅的女人身后离开了包间。

林清河抬起头,呼出一口气,茫然无措。

他看得出徐柏舟的家人是极不喜欢他的,被顾岚父亲教训的记忆涌上心头,几乎让林清河颤抖起来,他害怕被打。

但他不想离开徐先生。

过了一会儿,林清河凝神打起精神,他看着桌上没吃几口的菜,心疼地想全打包回去,就在这时,他放在兜里的手机忽然刺耳地响起来。

几分钟后,脸色惨白的漂亮男人跌跌撞撞地冲出包间,在下楼时几乎摔了一跤,服务生扶了他一下,那人心神恍惚,像是失了魂一样跑了出去。

预告:林林失去亲人,怀儿子的宝宝(。)

19、眼泪

林妈妈忽然吐血了,林清河看着兵荒马乱的急救人员从自己面前走过。

医生跟他说了一大堆“急性肺栓塞”“高凝血”之类的话,护士和医生来来往往,林清河听不太懂,他只知道他得签一份份文件。

等做完这些,他的眼前一切的东西都像是在旋转打转。

急诊室里的医生进进出出,林清河浑身发冷,有人让他让开道路,于是他轻声地道歉,赶紧躲开。

时间已经滑到了晚上八九点钟,林清河手脚冰凉地从兜里掏出手机来,呆呆地看着那上面的时钟缓慢地变化。

终于,一个医生从急救室里走出来,林清河站起身立刻走上前去,“医生,我妈妈怎么样了……”

那是他母亲的主治医生,中年的男人沉默了一下,而后望着他低声回答:“林先生,节哀”

突然间,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几乎站不住脚跟,他眼冒金星,往后趔趄了几步才站稳,摇着头,林清河轻轻地说:“怎么会,她下午,下午还跟我说话,她”

有人将一张床从急诊室里推出来要送到太平间去,林清河看到林妈妈静静地躺着。

他愣住了,而后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什么也看不清了,一切都在摇晃、旋转,大脑和心脏迸发出绞痛,千万颗金星在他面前跳跃。

林清河没办法从林妈妈的身体上将目光移动开,接着,他的四肢开始无意识动了起来,他试图理清这一切,却只能徒劳地自我调整。

直到他往前触碰了那具了无生气,曾经是他的妈妈的冰冷空壳。

“妈妈……”他低声念着,声音嘶哑,他把手放在林妈妈的胸口,那上面还有余热,感觉就像还活着。

他更大声地叫了一句,眼泪濡湿了他的视线,“妈妈,求你,求你睁开眼睛吧,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医院里人来人往,悲欢离合每天都在上演,并不有人在意他的破碎。

他把林妈妈的冰凉干枯的手握在手中,紧紧地压在左胸上方,几分钟后,林清河垂下头,肩胛激烈地抽搐、抖动。

他没有亲人了。

当天凌晨三四点,徐柏舟赶到了医院,林清河还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手中握着一张医生给他的死亡证明。

一切都像是慢动作,他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他想喊,喊不出声,想看清纸上写的是什么,却什么都看不清。

他的眼前有无数光环,忽明忽暗,变幻无常。

“林清河?”徐柏舟低声问,后者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觉得身子被一片浮云托起,时沉时浮,飘忽不定。

“徐……徐先生,您来了。”林清河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回到了现实的世界。

徐柏舟落坐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林清河,这个柔软的男人一直空洞的表情好似这才出现了一丝生气,他低声像是埋怨般地说:“徐先生,他们不救我妈妈……”

这些话他没有给任何人说,林清河总是乖巧的,顺从的,没有任何异议的,但当他看着徐柏舟时,他却任性地埋怨起来。

“徐先生,我妈妈,她的身体还是热的,她还有心跳……”

林清河抬起头看着他,细不可闻地呢喃:“您帮我跟医生说,帮我救救她。”

徐柏舟的睫毛颤抖了一下,接着他低声说:“林清河,她已经走了,我会帮你处理剩下的事。”

林清河怔怔地看着他,下一秒,他的眼泪静静地流淌了出来,漂亮温柔的男人深吸了一口气,说:“谢谢您”。

他们在医院处理好所有手续,林清河签下好几份文件,清晨的时候,徐柏舟把他带回家,他躺在徐先生的床上蜷缩起来抽泣,他流了那么多的眼泪,半个枕套都被打湿。

徐柏舟将窗帘拉上,林清河低声说:“徐先生,对不起,我把您的枕头弄湿了。”

年轻的男人转过身来到林清河的面前,他的手指擦过林清河濡湿的睫毛,白皙脸颊上的泪痕,漂亮的男人眨巴着眼睛看着他,露出一个可怜的微笑。

而后的一切在林清河地脑海里都像走马灯一样。

徐先生照顾着他,从医院到殡仪馆的路凄苦苍凉,一周后,林清河抱着一个小小的盒子坐在副驾驶上。

“我干妈……一定会想回家,是我的错,我想留下她,却让她受了那么多苦。”林清河呢喃着,徐柏舟没说话,他的余光注视着林清河,过了一会儿,问:“需要我陪你回家吗?”

林清河轻轻地摇头,“不用了,太麻烦您啦。”他软软地说,“我……我的家乡,离这里特别远,我打算这几天带干妈回家。”

徐柏舟淡淡地嗯了一声,林清河努力打起精神,他继续说,“谢谢您的照顾,我……”

他恍惚意识到,他或许已经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留在徐先生身边了,林妈妈已经走了,林清河不需要再为了得到治疗费去当男妓了。

可他不想离开徐先生,徐柏舟就像他的救命稻草,林清河无法放开。

思及此,他像是卡住的木偶娃娃一样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