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那双温柔顺从的眼眸罩上了一层晶莹的玻璃似的东西,被濡湿的睫毛接连地动了几下。
他吸了吸鼻子,接着打字:我等您回来,有点事想跟您商量一下。
徐柏舟没有再给他回复消息,林清河最后恍恍惚惚地放下手机。
他站起身,走到厨房里准备做菜,拿起刀切菜,直到眼泪啪嗒啪嗒地砸在桌上,林清河才放下菜板,他,他哭了?
他猛地弯下腰,蹲在地上颤抖着,乌黑的眼珠噙满泪花,紧闭着嘴唇,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落在地板上。
林清河意识到,他是喜欢上把他当朋友,把他当个人看的徐先生了。
不然,为什么他在要离开徐先生,变回那个廉价的、不要脸的娼妓的时候,心口痛的就像是要裂开一样。
知道徐柏舟不会很早回来,林清河便恍恍惚惚地做着饭。
在等待的间隙时不时走到客厅和花园,检查缝隙是否干净,鲜花和绿植是否长得很好,桌面是否一尘不染。
比平时稍早一些的时间,徐柏舟回来了。
男人推门而入的时候,林清河正将虾准备乘在盘子里,他听到门口的响动,愣愣地回过头。
徐柏舟看到林清河一动也不动,睁大了双眼,泪花像水晶般凝结着。
年轻的男人眉头一皱,盯着他看,低声开口道:“你怎么了?”
林清河狼狈地张了张口,接着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刚才,这里蒸汽有点大……”
徐柏舟身上带着些风尘仆仆的气息,他一定是疯了,在林清河告诉他要跟他商量一些事后,他的大脑里便再容不下别的东西。
那些厌恶、愤怒、羞耻和扭曲阴暗的欲望全都被埋在后面,几乎是一下班,他就马不停蹄地开车回了家。
而现在他面前的林清河,那一抹长睫毛轻轻的盖在苍白的颊上,被眼泪濡湿成一缕搭在温柔乌黑的眼眸上,一副哭狠了的样子。
“虾刚做好,先生,您要尝尝吗,刚出锅最好吃了。”林清河欲盖弥彰地说,脸颊有些微红。
林清河眯着眼打量着他,这个漂亮的男人将做好的菜放在桌上,又说:“等吃完饭,再吃点水果,我……”
“你要跟我商量什么?”徐柏舟脸上没有半点笑意,径直问道。
林清河背对着他的身影微微僵硬,徐柏舟看得到他纤细的,仿佛一只手就能盖住的细腰,喉结无法控制地上下滑动了一下,他在梦里握过这腰肢,感受过它的柔韧和温暖。
操。
那腰肢上还放着一个小小的蝴蝶结,就好像吸引着人专门去注意这里一样,徐柏舟不知道林清河有把正常的围裙穿成情趣内衣的能力。
他恶劣地想,他已经知道林清河里里外外早被人操透了,这个人就是这么骚,就是这么喜欢勾引人,他就靠这个活着。
林清河转过身来,看着徐柏舟,那双温润如云的眼眸不可觉察地颤抖着,他轻轻地吸了一口气,说:“我……我不打算在您这里继续干了,我,我另外找了个工作,这段时间,谢谢您的照顾,我……”
徐柏舟一怔,下一秒。他深色的眼眸宛如寒冰一般冷冽刺骨,漠然疏离没有情绪。
林清河垂着眼,不敢再看他,他想,和徐先生一起生活的日子就好像一场美梦,现在梦醒了,他要变回一个男妓。
而他真的,真的做不到背着徐先生去卖身,然后装作无事发生一样把自己肮脏的身体带回来。
徐柏舟有洁癖,林清河知道,他眼眶酸涩,配得上徐柏舟的人,应该是漂亮的、有才华的、和他一样矜贵干净的人。
“这算什么意思?”过了一会儿,徐柏舟开口,“你找到工作了,什么工作?”
林清河张了张口,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表情一定看上去是一片空白。
在他抬起头去看徐柏舟时,他看到那个英俊年轻的男人眸色冷酷,面容幽沉,覆着一层骇人的冰霜,而后,徐柏舟牵起嘴角冷漠地笑了。
“那好。”英俊的男人冷声说,“林清河,带着你的东西,现在就搬出去。”
接着,徐柏舟径直摔门离开,直到林清河动作僵硬地整理好自己那个小小的,破烂的行李箱,他也再也没出现。
他的东西真的很少,林清河吸了一下鼻子,眼泪再一次从他那凝滞眼睛里像泉水样的流溢出来,他狼狈地胡乱擦拭了一下,转过身拉着行李箱步履蹒跚地离开了这座高档社区。
林清河先找了个廉价的招待所住下了,接着他开始计划自己的未来,他得回到会所,林清河抱着自己的膝盖呆呆地想着,他对不起林妈妈,可他实在没什么东西可以换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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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进入那装修高级奢华的俱乐部,林清河却还是和第一次一样灰溜溜,甚至更加胆怯。
这儿工作的大部分高级娼妓因着做富人的金丝雀,大多格调很高,狐假虎威,只有林清河在这里混的极不入流。
“对不起,之前……之前我家里出了点事,现在,我能重新回来吗?”
办公室里,林清河鼓起勇气问面前的女人,那人红色的指甲在桌面上敲了敲,不置可否地盯着他看,“怎么混得这么差?”
林清河不说话,接着,那女人咯咯笑了一下,“林先生,你的违约行为是违反合同的,按道理来说,我们不会再聘用你,但是……”
她刻意拉长音调,在林清河不安地看着她时,缓慢地,一字一顿地说:“为你破个例,不过出场费要从五五分改为四六,你四,公司六,不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离开。”
林清河怔怔地看着她,肩膀微微颤抖,过了一会儿,他点点头,嗯了一声,鼻音极重地说:“好,谢谢经理,就是,我……我有点着急用钱,最近可以……”
女人嗤笑了一声,道:“小林啊,你还怕没客人?你不知道这有多少太子爷都喜欢你呢。”
林清河的脸色却变得更加苍白,他无助地想,他是完蛋了,以前的他真的不会在意谁在睡自己,他不在乎。
他这辈子最不在乎的就是自己,更何况他不男不女的身体,林清河知道自己漂亮,甚至为此高兴过,至少他能靠卖卖自己的身体得到一大笔钱,他不可怜,他很幸运。
但此刻哪怕只是想想被那些陌生的男人按在身下,被不认识的权贵的粗大鸡巴插入他的身体,那想象几乎都给他带来一阵灵魂深处的恐惧。
但他一直都没有什么选择。
几乎在当天,林清河就接到了第一个客人的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