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1 / 1)

是在吃金胜敏的醋? 但姜还是老的辣,在将宋润升这个不速之客打发走之后,朴正运便敏锐地觉察出了其中的不妥。

朴重熙虽然从小体弱,朴正运却十分看重他,当他抱着狐疑、不经通报直直闯入朴重熙的卧房时,朴重熙才刚因为服下的补药过烈,而喷了一盆子的鲜血。

昨晚上,朴正运回到朴府时,朴重熙自然严阵以待,为了让父亲放心,还特意说自己这段时间身体比先前要好了许多。

可是事实胜于雄辩,朴正运一看到朴重熙这副病入膏肓又极力隐瞒的模样,便猜到是那个任性妄为的太德公主金胜敏搞的鬼。

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勃然大怒,当下便将金胜春金胜敏和自己的女儿朴秀玉都叫到跟前来。金胜春兄妹二人虽不住在朴府,却对朴正运的威势从不敢忤逆半分,得到通传,便立刻放下手上所有的事情,火急火燎赶到朴府。

两人到的时候,朴秀玉正哭哭啼啼,朴重熙因为身子不好只能斜斜坐在圈椅上,脸上却也是被疾风骤雨批评过后的灰败。

金胜春对先前金胜敏府上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眼下正犹豫着该如何反应,却见身侧的金胜敏“噗通”一声,主动跪了下来,还膝行两步,来到朴正运这个未来的公公腿边,一边泪流满面,一边重重磕头:

“大将军!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被那漠北王子的男色.诱.惑、迷了心窍,做下了伤害驸马的事,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自作主张,和他们都没有关系……大将军,您要怪,就怪我一个人!”

见金胜敏如此上道,朴秀玉心知方才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起了作用,当下收了自己手上的巾帕,稍稍往朴正运身上靠了靠,道:

“阿爹,事情已经到了今日这样,再去追究过错,哥哥的身体也恢复不过来。依秀玉看,那永安公主是大周的公主,身份到底不同,咱们可不能为了这点小事得罪了她。”

“没错大将军,秀玉说得没错,”想起与朴秀玉的暗中谋划,金胜敏也连忙接过话头,“眼下,保住与永安公主和大周的关系要紧。至于永安公主驸马、那个祸水赫弥舒王子,咱们明面上不能将他如何,不如暗地里……”

而此时的驿馆内,被太德公主和新罗一众贵族统统视为“蓝颜祸水”的裴彦苏,在冷冷旁观完刘福多公公等人单独收拾好他的行装之后,便是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下楼、朝驿馆之外备好的马车走去。

“裴冀北!我、本公主不过是同太子殿下吃顿便饭,你这个小心眼的,竟然就敢丢下我一个人走?”楼上的萧月音光着脚追到一半,又似乎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不该做如此泼.妇之状,只好停了下来,倚着楼梯的扶手,继续向下高声嚷道:

“臭狗!你有本事丢下我走人,本公主就有本事直接回邺城,请父皇做主,让本公主与你和离,不,是休夫!”

眼见着自己的夫君听了她这般威胁,竟然还是半点不为所动,人也已经走到了驿馆门口,萧月音涨红了小脸,从鼻子里狠狠“哼”了一声,转身,噔噔噔上了楼。

留下全程目瞪口呆的宫婢毓翘,悄悄用眼神询问身边的老人戴嬷嬷:

王子和公主这是又闹哪一出,她蠢笨得很,根本看不懂啊!

裴彦苏的嘴角快要压不住了。

如何伤的,伤势如何,这些本该她关心的问题,她却问不出口。

她只恨自己没有羞死过去。

“其实,公主怨恨微臣是应当的,”见她果然不再坚持,裴彦苏似乎松缓,方才用极慢的语速,继续说道:

“因为,漠北与新罗结盟这件事,不是一件简单的外事。”

听到他这才郑重提起她昨晚从裴溯那里听来的那些话,萧月音也认真起来,用指甲扣着锦缎的床单,并不说话。

即使她背对着裴彦苏,看不见他此时的表情和神态,可从他寥寥的只言片语里,她也知晓他与昨晚的他全然不同了。

是以,按照常理来说,他现在对她说的这番话,应当不是在诓骗她。

她一字一句地听。

此次漠北需要与新罗结盟的根源,其实来自于与漠北和新罗共同接壤的渤海国。

不然,又哪里受得住。

也正是这难以言说,让他在两人进入了房间、婢仆们都退下之后,才略显霸道地把音音抱入了怀里。

用他最喜欢的后面。

说出口的话覆水难收,萧月音追悔莫及。

眼下前是狼后是虎,幸好这新罗东宫的花园之中虽然灯盏众多,光线却不甚好,否则被旁人看见自己额间沁出的点点细汗,“做贼心虚”这四个大字,即使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全部的动作,事无巨细落在与她紧挨着坐的裴彦苏眼里,她的所思所想,他又怎么会猜不到?

几息之间,裴彦苏便已然想好了对策,在金胜敏脸上的不耐烦越来越浓时,主动向大家笑道:

“我家公主在出嫁之前,在大周上下,是出了名的刁蛮任性……”

虽然字字句句都是贬损之言,这位漠北小王子的面上却没有半点羞愧,反而如同在自豪炫耀,顿了顿方才继续道:

“若非如此,今日在客栈门口,她也不会这般。”

而他这样说话的时候,金胜敏的目光便从一开始就直直纠缠在他的身上,毫不掩饰,而她的那股不耐烦也早就因为他的话而消失殆尽。

“当年,我家公主少不更事,用棋盘和棋子砸伤了太子殿下,如今我已是她夫君,赔礼道歉一事,也应当由我来做,方才得体。”裴彦苏如君子一般不卑不亢,侃侃而谈:

“想必在座各位都是知晓的,我本人出身乡野,除了多读几本书和会点简单的拳脚功夫之外,旁的门类,俱都是门外汉。不如这局棋,由我来与太子殿下来下?”

此时的金胜敏却不依不饶,又说起自己的未婚夫朴重熙同样棋艺不精,不如先让他与裴彦苏切磋棋艺。

见到自己的夫君成功将祸水引到了他自己那里,萧月音倒是松了一口大气,余下的时间里,她便一言不发,做个观棋不语的“真君子”。

而果然,正如裴彦苏所说,他并不擅棋,与朴重熙对弈的一局,他不仅输了,还输得迅速、输得彻彻底底。

弈者无心,观者有意,这一盘天崩地裂的棋局,似乎也给了金胜春极大的鼓舞和信心。只见还在原处的他,两只小眼睛放着精光,换了好几种说辞,无论裴彦苏如何推辞,都非要与他下上三局,才肯罢休。

次日一早,裴彦苏向裴溯行完晨省,便单独入了行宫。

见他的只有大嵩义一人,简单寒暄之后,便邀他坐下,与之一同食用早饭。

“听闻昨日王子与公主大吵一架,还不欢而散?”默默食餐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大嵩义又主动提起,丝毫不避讳这是人家夫妻之间的私隐,更是大剌剌展示,他对这王子公主院中所发生之事了如指掌。

“公主出嫁之前乃周帝之掌上明珠,惯是娇纵、极为自私任性,”裴彦苏答得面不改色,“我早已习惯她的无理取闹了。”

大嵩义弯了半边嘴角,正准备再出言讥讽,却听有内侍通秉:

“陛下,永安公主在外求见,说有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