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他忍不住,而是有关于她的一切,他都无法冷静下来罢了。

"哦?那你此话何意?"

嘉武帝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只见身如玉树的男子弓着腰行礼道:"陛下可知,户部尚书薛肆昌之女?"

"你说的是前两日撞邪的那个薛宝华?"

李妙珠和薛宝华在春狩之日撞邪了,连帝王都听闻。

可见事情闹的有多大。

萧衍摇了摇头:"不,陛下可还记得去年君子会之时,那个涉嫌抄袭的薛怡然?"

一提到君子会,嘉武帝显然想了起来:"朕想起来了,当时朕还痛骂薛肆昌一顿,我大邺文学素来积弱,君子会乃是盛会,却不曾想他教的好女儿,将所有事情都毁了。"

一提到这,嘉武帝显然心情不是很好:"好端端的,你怎么提起她来了?朕不想听到她的名字。"

对于有损皇室威严之人,嘉武帝向来是厌恶至极。

却见萧衍言辞犀利道:"陛下,并非是臣有意提起她,而是今日的所有事情似是都与这位薛三小姐脱不了干系。"

"哦?朕记得她约莫是薛尚书的庶女吧,一个小小庶女,怎的会与今日之事扯上关系呢?"

嘉武帝虽面容憔悴,可在长久以来的帝王权势的浸染下不怒自威,此刻只是例行询问,便让人忍不住腿软。

萧衍像是没瞧见般,依旧有条不紊地说道:"陛下,去岁的君子会,若无这位薛三小姐捣乱,那届的魁首不出意外便是裴家小姐。"

"臣当时也在现场,目睹了全过程,人人都知裴家小姐才情俱佳,可却被薛怡然无端牵连。"

"而揭发薛怡然的正是裴家二小姐,所以微臣以为,今日之事实为这位薛三小姐怀恨在心之举,而珩王殿下的伤也有可能是她刺的。"

嘉武帝听完,久久不语,似是在思索着。

这时,萧怀瑾也适时站出来:"陛下,儿臣以为殿前使这话不无道理,去岁的君子会,儿臣正巧赶上了当时真假辨别的场景,与殿前使所说别无二致。"

"哦?连太子也这么说,看来这个薛怡然倒真是劣迹斑斑啊。"

帝王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而后才对着旁边的大太监道:"传薛怡然,朕倒是想亲眼瞧瞧,能被太子和殿前使都指认之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薛怡然内心忐忑的被带到了帝王的营帐中,在事情败露之后,她便想到了会有此情形,即使萧怀青如今还未醒来,可若是他醒来之后被审问。

为了拉人下水,难保不会将事情扯到她身上,她们之间的合作本就不牢固,她根本不敢赌,他一个皇子,自然可以无所畏惧,可她不过一个小小庶女,若是真的被扯到这件事情当中,那才算是真的完了。

看着越来越近,守卫也越来越森严的营帐,她不自觉的捏了捏手心,希望能让自己的理智回笼,届时在殿前不至于无话可说。

"臣女薛怡然,拜见陛下。"

薛怡然恭敬的行了个礼,这才微微抬头对上了帝王的目光。

"你便是薛肆昌的三女儿?"

嘉武帝的声音沉稳,却不怒自威。

果真是权势养人。

"回禀陛下,臣女正是户部尚书府的三小姐。"

薛怡然言语间倒是落落大方,嘉武帝本以为做出那种抄袭之事的人会是一副小家子气模样,倒是没想到眼前这女子看着倒有几分气度。

"你可知你犯了何罪?"嘉武帝目光如炬,盯着薛怡然。

薛怡然心中一紧,却还是镇定道:"陛下,臣女不知陛下所指何事。"萧衍冷哼一声:"薛三小姐,还想装糊涂?今日珩王殿下受伤,还有去岁君子会之事,都与你脱不了干系。"

薛怡然心中暗恨,面上却不慌不忙,"世子殿下,空口无凭可不能随意诬陷人,君子会之事,当时已有定论,至于今日珩王殿下受伤,臣女却是毫不知情,那伤难道不是谢大人伤的吗?"说着,她还瞥了一眼跪在旁边的谢承钧。

嘉武帝看着她,若有所思。

"长钰,将你所想尽数告知这位薛三小姐。"

既然嘉武帝都发了话,萧衍自然没有推辞的余地,反而打量着薛怡然,冷哼一声:"薛小姐舌灿莲花我倒是没有想到,不过你以为,这件事情便是你一张嘴可以解释的清楚吗?"

薛怡然依旧是死鸭子嘴硬,咬死了不松口:"萧世子今日若没有证据,难不成还要随意冤枉好人吗?"

"呵……好人,你算哪门子好人,好人会将自己头上的钗子拔下,欲杀人吗?"

他故意将语速放的很慢,墨黑眸子如同浸在水中,散发出凛冽寒光,叫人不寒而栗。

薛怡然心中慌了一下,没想到对方竟然丝毫没有想到这件事有可能是裴令仪所做,可她补了那一簪子,本就是要为自己开脱。

自然是咬死不肯承认:"世子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当日暖阁之中的女子难不成是我吗?"

"有没有可能是裴小姐刺的呢?"

她说的不卑不亢好似自己真的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况且,珩王殿下如今昏迷不醒,此间事情究竟如何,难道不该等他醒来之后再说吗?"

薛怡然想的很清楚,她补刀那一簪子,反正萧怀青也不知,当时情况混乱,想来他也不甚清楚。

可只要她找到机会,将这件事情告知与他,他醒来之时,再向皇上说明是裴令仪刺的他,她不信他不会抓住这根救命稻草,毕竟,他如今人财两空,自己名声也因为这件事情跌落谷底。

她不信他这样自私之人不会想要将裴令仪拖下水。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不算输的彻底。

而她也能从中谋出一条生路。

所以她绝不能露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