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事没有人在顾溪的面前说,一直在楼上房间里的顾溪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他一直以为一日三餐都是展苏南和乔邵北做的,为此还愧疚不已。今天两个孩子到那两人的新家去帮忙,顾溪稍稍有些欣慰,他现在做不了什麽,有孩子帮他为那两人分担一些,他心里会好过点,只是这阵子辛苦爸妈了。
想到那两人,顾溪已没有了最初的无奈与为难。当然为难还是有的,但与那时的为难有所不同。这并不是说他又爱上那两人了,只是在目前的这种情况下,他选择了顺其自然。很多年前,他就不曾期盼过什麽了,日子过一天是一天,他只在乎今天能不能挣到钱,孩子能不能健康的长大。现在也同样如此,他只在乎日子能不能过下去,至於那些情爱,至於往後他们三个人的生活会变得怎麽样,他不去想,也想不来。那两人恳求他不要推开他们,恳求他给他们一个机会,他拒绝不了他们,在他们跪在他面前乞求他原谅的那一刻,他就败给了自己的性格,败给了那两人存在他记忆和灵魂深处的种种烙印。
相处的三年,那两人唯一做过的伤他心的事就只有那一件,他做不到因为那一件事而否定了他们对他三年多的关爱与照顾。而那两人,又是他最初的爱恋,是他这辈子也许仅有的一次爱恋。只是现在,他已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那份爱了。不是不敢,而是那份爱人的心似乎没有了。他会感动,会伤心,会难过,会因那两人的触碰与亲吻而怦动,但是那种爱人的情感却似乎是永远消失了。所以,他无法说出那两人期盼的承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默许。内心的深处,他还是希望那两人能回营海,能找一位合适的女人结婚,能组建正常的家庭。
而目前看来,那两人对这件事十分的坚持,所以除了在原地被动的等待,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麽。硬著心肠推开那两人,他做不到;因为不忍心而接受,和他们做夫妻,他更加做不到,所以,他只能等待,等待有一天他们因为失望而放弃或者,或者……
人生若只如初见……顾溪目下的那一页书迟迟未翻过,犹记得那一天与那两人的初次相遇,他拿著馒头和咸菜,那两人的眼里是警戒与严厉。
“你在这里干什麽?”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在这里吃饭,这里,凉快。”
“吃饭?”
“对不起……”
“你中午就吃馒头和,那是什麽?”
“咸菜。”
“咸菜?你中午就吃馒头和咸菜?你是高一班的吧,哪个班的?”
“……96班的。”
“你这咸菜看起来似乎挺好吃的,能尝尝吧。”
“……”
至今他都不明白那两人那时候?什麽要尝他的咸菜,?什麽後来会跑到他的班级只为了跟他要咸菜,难道他的咸菜那麽好吃吗?他不得而知。只是後来那两人喝多了旧或者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总会要求吃他亲自腌的咸菜。如果那一天他没有贪图天台的凉风而跑上去吃中饭,他就不会和那两个人有所牵扯,也就不会发生後面的种种了。
抬手摸上自己的脸,顾溪怔忪,是因为这张脸吗?可是他现在已经老了,丑了……如果他们仅是因为愧疚而要留在他身边,那又能留多久呢?
作家的话:
(26鲜币)远溪:第五十二章
孩子昨晚没回来,顾溪没有任何想法。说实话,两个人对阳阳和乐乐的接受度和喜爱度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不愿去深究其中的缘由,他很感激那两人不问他孩子的来历,感激那两人对孩子真心的付出与疼爱。男孩子的成长过程里不能缺少父亲的陪伴,他虽然已经很努力地去做一位父亲了,但他的性格与生理上的缺陷始终还是不如真正的男性那样。现在有那两个人在孩子的身边,孩子的性格和人格的成长都会更加的健全。两个孩子是他这辈子最宝贵的财富,他最担心的就是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留下遗憾,现在他不担心了。
汽车如常的在早上7点停在了徐奶奶家的大门口。车上下来的人没有像往常那样在门口站岗等著早起的人来给他们开门,而是直接掏出一把钥匙开了大门。初一早上出了那件事后,徐奶奶就给了两人各一把家门钥匙,间接地承认了两人也是徐家的一份子,今後再有人来无理取闹欺负顾溪父子就得掂量掂量了。
轻轻关上门,两人脚步极轻地上楼。两个孩子没跟著来,昨天累了一天又激动了一夜,现在还在叔叔软软的大床上睡觉呢。来到顾溪的房门口,两人听听屋里的动静,似乎有脚步声。想著顾溪可能起来了,乔邵北举起了手,刚要敲门,门居然从里面打开了。
“苏南?邵北?”
“小河?”
屋内的人楞了一下,屋外的人则在看到顾溪的装扮和他手上抱著的衣服后不由分说地先把他推进了屋,关门,并不同意地说:“外面太冷了,洗澡会加重你的感冒,本来你就一直没好,加重就更麻烦了。”
戴著帽子全副武装的顾溪拉下捂住口鼻的围巾,说:“没事,我已经好了。”病了这麽多天,又是出汗什麽的,身上很难受,顾溪实在是忍不了了。
乔邵北从顾溪的手上拿过他的换洗衣服,说:“这样,等吃了早饭,你到我们那里去洗。这边浴室在外头,你洗完了很容易著凉。正好阳阳乐乐也在那边,中午我们就在那边一起吃饭。”
展苏南接著游说道:“这几天这边人一直挺多,也趁机让伯父伯母清静清静。”
顾溪有些犹豫,去两人住的地方洗澡?不知道?什麽,心跳有点不稳。“不用了,我自己注意一下,没事的。”
展苏南摸摸顾溪的脖子,蹙眉道:“还是小心点的好。我们那边是燃气热水器,不用担心洗的时间长了没热水。”
“小河,你就听我们的吧。”把顾溪拉到床边让他坐下,乔邵北示意展苏南“没收”掉顾溪的换洗衣服,然後取下顾溪的围巾说:“我去做早饭,早上想吃什麽?”
忍不住抓住了乔邵北的手,顾溪站起来:“我去做吧,我没事了。”
“不行,嫂子说你现在必须静养,一点都不能累。”把顾溪按坐下,乔邵北留展苏南在屋里“监视”顾溪,他出去了。
“苏南,我真的没事了,我好了。”
“这要听医生的还有这个的。”
展苏南举起体温计,顾溪无言。
※
对於顾溪去两人的住处洗澡这件事,徐奶奶和徐大爷都很赞成,并且帮著展苏南和乔邵北劝说顾溪。势单力薄的顾溪吃了早饭就被两人带到了车上,拉走了。看著汽车远去直到没了影子,徐奶奶在心里叹了口气,返回屋内。照这样看著,小河跟那两人回营海真是迟早的事了。虽然知道这对小河和孩子是最好的,可徐奶奶每每想到这件事心里就特别的难受。这十几年顾溪和孩子一直都在他们身边,这一下子要离开他们了,真有点姑娘要远嫁的感觉,不是个滋味,以後这院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老人,要孤孤单单的了。
徐奶奶和徐大爷从没想过去跟自己的两个亲儿子住在一起。二媳妇就别说了,大媳妇虽然也孝顺但毕竟是媳妇。婆媳在一起总会有点小矛盾小别扭。可顾溪就不一样了,他又有儿子的能干,又有姑娘的贴心。说来也是奇怪,这十几年徐奶奶和徐大爷没跟顾溪闹过一次气,只有心疼。你要拿十个儿子跟徐奶奶换顾溪,她也绝对不换。现在好儿子就要离开了,一个人的时候徐奶奶总会忍不住掉眼泪,舍不得。
并不知道乾爹乾妈已经开始提前伤感了,顾溪跟著两人来到了两人租住的房子。院子里摆著一些杂物,进了屋,屋里也有点乱,庄飞飞正在客厅里整理资料,一看到顾溪来了,他马上站了起来:“顾先生。”
顾溪拉下围巾,很是温和地说:“这几天都没见到你,我还以为你回营海了。”顾溪是把庄飞飞当成徐蔓蔓的准男朋友来看待的,态度自然会有些不同。假装没看到老板眼里的不满,庄飞飞道:“我留下来帮老板处理一些公务。”
“小河,上楼吧,你先把燕窝吃了再洗澡。”醋意上涌的展苏南直接握住顾溪的手就把他往楼上带。乔邵北牵住顾溪的另一只手说:“正好海参发好了,中午咱们喝海参汤。”
“随便吃一点就好了,不要特地弄那些贵的东西。”
“不贵,都是从家里拿来的,不吃也浪费。”
成功地把顾溪的注意力从庄飞飞的身上转移走,两人带著顾溪上楼了。庄飞飞挑挑眉,吹了声口哨,男人的占有欲真是没有道理可言。随即他又耸耸肩,当然,他自己也是。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他按下一个熟悉的号码。“蔓蔓,干嘛呢?”
上了楼,轻轻推开主卧室的房门,就见床上两个孩子还在沉沉地睡著。床上有四个枕头,想到昨晚孩子是跟这两人一起睡的,顾溪的嘴角有了一抹淡淡的笑,然後他关上门。到客房里坐著休息了一会儿,在两人的强势要求下吃了燕窝,展苏南在顾溪耳边小声说:“去洗澡吧,我把浴巾和浴袍拿给你。”
耳朵一阵发烫,顾溪躲开:“啊,麻烦了。”
“乐意之至。”
丢下一句更令顾溪面红耳赤的话,展苏南乐颠颠地飘进临时改建的更衣室去给顾溪拿浴巾和浴袍。顾溪深吸了几口气,起身出了客房,走到浴室的门口,他停下了。浴室里,刚才一直不见人影的乔邵北正在给顾溪准备洗澡要用到的东西。而正对著淋浴头的下方是一个很新的木质浴桶,淋浴的花洒垂在浴桶里,正在放热水。乔邵北在浴桶里倒了点什麽,转身,他看到了顾溪,立刻露出了笑容。
“我和苏南让他们从营海带过来一个浴桶,昨晚阳阳和乐乐泡得可开心了。你也泡泡,我放了些精油在里面,可以缓解感冒的不适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