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死死低着头。
另一边,江尧走后,连皇后端着食盒来到养心殿,看到大人们跪着,温婉的眉眼间满是忧愁,语气柔柔的劝着:
“大人们这是何必呢,兄长的确是受到蒙蔽的,本宫也捐了自己的嫁妆,难道几位大臣,真的要逼死本宫一介女子吗。”
她说的可怜极了,眼眶微微红着,拿着锦帕抹了两滴眼泪,老臣们跪的笔直,看都不看她一眼。
连皇后捏着手帕的手紧了紧,又叹了口气:“算了,这天气寒冷,冻坏了各位大人可就是本宫的罪过了。翡翠,你去给叫御膳房给各位大人做上一碗姜汤,去去寒气。”
一位宫女福了福身,正要往御膳房去。老臣中有一位便冷笑:“多谢皇后娘娘的好意了,不过不必劳烦,臣等不冷。”
其他人也称是。
连皇后一口银牙差点没咬碎了,她拦住愤怒的宫女,也不再搭理这帮老东西,端着食盒进了养心殿。
养心殿内一片狼藉,地上满是瓷器玉器的碎片,宫人们不敢过去收拾,死死低着自己的头。
嘉定帝坐在龙椅上,脖侧的青筋还没下去,胸腔起伏的粗喘着,眉眼间满是阴郁和暴戾。
最近烦心的事太多,他越来越易怒易爆,见皇后来了,也只是幽幽瞥了她一眼。
连皇后心头一跳,温婉柔弱的美丽脸庞露出委屈的表情,她莲步轻移地走过去,将甜汤端出来。温柔小意的陪伴嘉定帝,等嘉定帝对她露出好脸色,才柔柔弱弱的提起殿外的事,枕边风这么一吹,嘉定帝越想越有道理。
左相是他的小舅子,皇后是他的妻子,连这天下都是他的!贪污的事说到底也是他皇家的私事,这帮倚老卖老的东西,和该死的唐元思,有什么资格插手皇家之事,他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连维护自己心爱之人的权利都没有了??
还有太子,这对师徒一样可恶!
罢了,让江尧当了这么多年太子,享受了这么多年储君的待遇,他也够本了,既然如今事情败露,那他也该给自己心爱的儿子让路了!
嘉定帝眉目阴郁更深,心中像是有一团压不住的火似的在燃烧,阴测测道:“唐元思……。朕为了除掉他,可真是煞费苦心!”
丞相府。
唐棠喝着茶的手抖了一下,水洒到他的衣襟,他却顾不上这个,放下茶杯,温柔眸色微冷。
“你说什么?大太监食盒内的糕点,夹杂了寒食散?”
朝堂篇:十五【小太监床前说话,太子与丞相床幔后交合(剧情/肉
下属从医者那得知这个消息,吓得后背立马就湿透了,大冷天的额头上一下子冷汗,嗓子发紧的压低声音:“回丞相,确实寒食散!”
唐棠下颌线陡然绷紧,青色衣袖下的手微抖,握拳忍耐了片刻,黑润眼眸逐渐恢复镇定。
上次他在东宫偶然撞见大太监,随口说了一句帮对方将食盒拿进去给太子,大太监却笑眯眯的推脱了过去,反而让唐棠心中起疑。
从东宫回来之后,便吩咐人暗中从御膳房弄出废弃的糕点,送去给他的人试其药效。
谁想到竟查出了寒食散……
他叫下属退下,独自一人在书房想了许久,才恍然大悟。
“是了,暴君啊……”
唐棠喃喃出这两个字,不知为何嗤笑了一声,黑润眸中满满的讥讽,和压抑的怒火,叫他这双眼睛格外明亮。
上辈子,江尧无时无刻不再恪守自己储君的本分,活的规规矩矩。但这么一个谦和有礼的少年,最后是如何变得暴虐弑杀,引得众人厌弃,又是如何冒着必死风险独自一人踏上边关。他的疯只是因为知道了真相?怕是不见得。
唐棠温柔面容发冷。
他是真的生气了。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京城各地突然流行起来“富家老爷维护小舅子”的顺口溜,其中满满的讥讽,还莫名顺口至极,哼着哼着就被洗脑了,众大臣也哼,但仔细咂摸咂摸,立马白了脸。
宫中的皇帝知道此事后大怒,明令禁止众人不许再读,若有违背者,抓进大牢杖刑二十。
这道命令一下,京城百姓人人自危,出去买菜都不敢多说话,挎着篮子脚步匆匆,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误说了音色相同的词,叫人抓进那大牢中受刑。
嘉定帝的强力镇压非但没起到好效果,反倒让这些大多数连字都不史的百姓将那顺口溜给记牢了,怨怼他袒护贪官,还拿他们出气。
顺口溜最后也没被阻止,不知顺着那阵风飘出京城,一夕之间,嘉定帝便失去了民心。
他愤怒的摔了一屋子摆件,不管他再怎么查,都只有一个结果,那便是……徐家。
京城的天变了,朝堂上风云欲起。
第二日。
唐棠收到心腹的书信,他那位堂弟果然出事了,听着险些就沾染上了贩卖禁药寒食散的路子,他眉心一跳,手拿信纸,接着往下看。
心腹说他到江南时已经为时已晚,幸好太子有先见之明,在交易之前,一碗药下去灌倒了小公子,还抓住了哪些撺掇的商人。
他事后不放心,又替大人去了趟大人恩师的所住处拜访,发现哪里也有太子的人,在暗中保护大儒,叫大人在京中宽心。
这短短一封信,唐棠却垂眸瞧了半天,他大概明白了嘉庆帝如此安排的心思。这狗皇帝是一箭三雕呢,杀了他,也能借着太子被人控制的名头废太子,当真是老奸巨猾。
除此之外,对于江尧的保护,也叫他满心复杂。
书房内并未熏香,摆设雅致淡然的很,唯有一杯凉透的茶,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味。
一声无奈轻叹忽然响起。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唐棠禁足结束。却不想太子也不在宫内,据说是心情不好,没带多少伺候的人,跑去庄子里骑马散心了。
因前两日出了嘉定帝下旨让东宫嫡子参政的事,众大臣表示理解太子,连嘉定帝都没怎么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