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1 / 1)

宁云熙的眼神骤然疯狂狠决异常,相比以前淡如秋月克制的他,此时已然判若两人。

白净的肌肤底下游龙般的筋脉突然暴起,沸腾的血液浪击着管壁,冲涌进他的心脏,眼梢、眼眶红如血染,他揪起张林,把他按在墙面上,手指掐在了他的脖子上。

消瘦的宁云熙,如何有这样的力量,将吃得膘肥体壮的张林一下子控制在股掌间,除了仇恨,一旁的吴忧想不到别的。

宁云熙目光火跃的燃烧,咬牙切齿的道:“你没有资格提她,你没资格!”

说着,他一拳向着张林的太阳穴下径直挥去。

吴忧哪里见得男生之间如此粗暴的打斗,惊得连呼:“别打了,别打了……”

张林手掌接住宁云熙的拳头,握在手中,两人僵持不下。

片刻两人从直立状,变为了倒地状,如两个乡野间为争一只弹弓的少年,扭打在一起。

一只白色的药瓶滚落出来,溜达到吴忧的脚边,拾起一看,上面的一排化学名称缩写,正是吴忧之前在宁云熙母亲那里见过的“FLOU”。

吴忧心底的那片疑团,渐散去了迷雾,宁云熙为何有时情绪苦怪,冷淡异常,跟平时所想的不一样,原来这就是症结。

张林左一个神经病,又一个精神病的骂着他,并非只是逞口舌之快。

“你病了?”吴忧向着发怒的宁云熙轻轻的道,手里举着瓶子。

他慢慢的回头,下巴微扬,轻轻的发着抖,骄傲而清冷神情里渗透出美丽外面被撕掉的震惊与窘迫。

他几乎定在原地,缓缓的站起时,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羞耻的表情。

大约没有什么能让宁云熙被击倒,可这一刻,他听到心底崩裂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大,一次比一次痛。

他突然大声否认:“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药瓶被他甩得很远,瓶子落地时,白色的药片散落一地,他冲上去,用脚奋力的踩踏着那些药片,比刚才跟张林打架还要用力。

张林抹着鼻子下的血,指着宁云熙,目光投向吴忧道:“我说得没错吧,他有神经病!”

吴忧把从酒店内带出的一包湿巾抽出一张,伸向张林的嘴角,面带三分温情的擦试着,张林有些怯喜。

自己跟宁云熙打了一架,虽说打得难看了些,还挂了彩,终是把吴忧的心给换了回来。

他嘿嘿的凑近些,却听到吴忧冷如天空中飘下的雪花的话:“张林,离开我和宁云熙的世界,我只容得下他,若是你再刺激他,下次不是流点血这么简单。”

说完,把湿巾拍在他的手上,决然的向宁云熙的身边奔去。

张林怔怔的道:“你们……你们女人怎么这么不知道好歹的。他算计着你和我,让你的眼睛复明,只是为了查他妹妹的死因!”

他的话,吴忧何尝不知道。

只是本能之下,她选择奔向了宁云熙。

他们的感情,谁又能说得清,到底开始于何时,为何而开始,或者早早的注定,又或者是一个生命逝去的万全。

吴忧拦腰抱住宁云熙时,他依旧狂躁得像在深海里翻涌出的海底岩浆,带着红色的热流,沸腾了身处的浪涌,时而热力惊人,能将一切毁灭,时而被海水熄得明灭不定,只片成空虚一片的轻灰。

他奋恨的甩开了腰上的束缚,仰头冲天大叫,零落的头发,有一缕正好落在了他的眼梢,侧过来时,一片雪花挂在上面。

“你走,你走,我不想见你,我不想见你。”他终于说了出来。

第80章

“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是这样,一开始我甚至不知道,车祸那天死了谁……”吴忧试着解释。

“对你不知道,一年不知道,五年都不知道,你不知道,你的父亲会不知道?你们吴家只想着你手术,你要上大学,你要嫁一个好人家,我等你高考完,等你进大学,难到还要我等到你嫁人生子后吗?你的父母什么都为你想好了,可唯独不想那个死了的,那个救了你的。自私自利的一家人,活得滋润极了,失去女儿的那一个她的天塌,她什么都没有了……”他突然间住了嘴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吴忧已哭得泣不成声。

他记得他不是第一次这样跟她吵架了,那一次后,他发誓在吴忧面前,绝对不会用恶毒的语言。

失言了。

他又在骂她。

他控制不了。

母亲的死,让他没有办法理智。

脚底碾着白色的药片,与落地的雪混成一片泥泞,眼底片刻的心痛后,宁云熙光如寒雪的道:“祝你生生世世无忧无虑。”

吴忧心中哆嗦着,全身都在发冷,明明他来了,自己也有嘴巴,却发现真的什么话也反驳不了。

迟了太迟了,那点侥幸的想用自己去弥补宁云熙,弥补宁云熙母亲的想法,均败得一塌糊涂。

小说里美好的人性,其实在再实之中压根是不存在的。

真要事到临头了,谁不是为自己在想。

她们吴家,也不例外……

她只流着泪,乞求的道:“宁云熙,是不是我接受了云恩的捐赠,就成千古罪人。我不想请你们家原谅我,只想你和你的母亲好好的,真的你们好好的活着,我可以走的,走去哪都行,只要你不要生病,不要吃药,不要像现在这样。如何让张林认罪伏法,可我也要说一句公道话,那天我是先看到……”

“公道,谁给云恩和我妈公道……”宁云熙大口吸着气,双目混乱的四处看,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是药物的力量,让他无法顺利完整的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

此时,陈雪从风雪里疾步过来,打断了吴忧的话,“他现在病情很重,你不要再刺激他。”

刺激?

陈雪道:“从现在起,有关他的一切,你都不要再过问。”

说着,她扶着宁云熙往车边走,临上车时,又回头道:“你还是个学生,好好读书,一切等他的病好了再说。”

吴忧原本敏感的神经,由于陈雪的突然而至,变得更为紧张,她扑到车前,伸手去拉宁云熙:“你不能带走他,他跟我在一起时,从不吃药,也很正常,我感受得到他跟我在一起时开心快乐。不要带走他,他不能没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