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杨。”

“杨女士请您稍等,我这边私下并没有权力这么做,但如果您一定要的话,可否容我请示一下上级?”工作人员还是那张一成不变的笑脸。

果然不行。杨悠悠第一次作恶,背手藏着的海马开瓶器硌得她手心都疼了,她尽量让自己不要激动,可过快的心率还是让她差点没控制住发抖的手。

螺旋钻突然抵上那名女性脖子,对方吓了一跳,也让袭击人的杨悠悠抖了一下,那尖端部分跟女孩的脖子之间还差着一寸距离,她把心一横又往前送了一下,沉声道,“别动!我只要你带我下去就行,不许联络任何人。”

还带着工作用一次性pvc透明手套的女人配合的举起了双手,平静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太过害怕的表情,“女士,请您冷静。”

“我说真的!”面对着对方的淡定,杨悠悠的心理压力持续疯涨,“我是被绑架来的,这是犯罪你知道吧?我不想伤害你,所以,现在,立刻带我出去。”

“女士,请您别为难我。”女人移动方向正面朝向她,“我看得出您是个善良的人,能请您先不要激动,放下手里的东西吗?”

对方的沉稳与冷静让杨悠悠顿时觉出‘训练有素’的痕迹,比起她的仓惶,对方在听到她说‘被绑架’后仍能面不改色劝她冷静,这简直不合理的让她心悬一线。

“同为女人,你应该很明白我的处境,如果是你的亲人姐妹遭遇到囚禁绑架,你也希望她们在向人求救时得到跟你一样冷漠的回复吗?”杨悠悠看了眼她左胸前佩戴的名牌,“井澜,你也一定是个善良的人,我请你帮帮我,只要带我下去就行,你是被威胁逼迫的,没人会怪你。”

“可是您出不去。”井澜举着双手,脸上甚至还保持着微笑,“我不知道您是怎么进来的,但通过我,您是绝对出不去的。这里所有的电梯、门、窗……凡是能进出的地方全部布满身份识别装置,像您说的,您是通过那样的方式进来的,那离开这里的方式就只有两种,一是带您来的人主动送您出去,二是得到这里更高等级的会员的帮助,由他送您出去。”

杨悠悠盯着她的脸,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严肃的话她都能笑着说出来,明明她正面对的是一起恶性犯罪事件,可她却像见多了早已习以为常一样,而更加让杨悠悠觉得可怕的,是这个叫‘井澜’的年轻女孩本身可能已经融入了这样的制度环境里,甚至被扭曲了三观认识而不自知。

海马开瓶器的尖端部分碰触到女孩白皙的脖颈上,随着快跳的心脏逐渐沉下,杨悠悠的决心更加坚定了,“带我下去,其他的事我自己会看着办,我不会介意自卫伤人,但被伤害的你可能就要有阴影了。”

井澜微笑着,在轻微的刺痛里再也藏不住眼里的嫉妒。这里,这一整层,都是展先生在盛京里的私人空间,这个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究竟是什么人?又有什么资格待在这一层?被绑架?囚禁?亏她说的出口,手脚都没被绑着,这么自由的肉票她还是第一次见,还有她脖子上那像炫耀一样存在的吻痕……

杨悠悠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也许是出自职业病,也许是出自女性特有的直觉,然后,通过对方短暂变化的眼神她一下就反应过来了。

“……好,我带你下去。”井澜说出这个字以后就已经知道一旦事发自己绝对很惨,可这个姓杨的女人既然这么委屈,又这么有自信,那就看看她到底有多少本事能出去。

警铃声在杨悠悠的脑子里震响,她担心接下来会是一个‘陷阱’。可目前的一切全都是她自己临时起意,对方想要设计她未必有那么容易,再加上她对自由实在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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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零、迷路

一三零、迷路

“我会继续拿着开瓶器抵着你,所以还麻烦你的动作不要太大,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但是万一顾忌不及不小心在你脖子上留下疤痕就不好了。”她看着比自己矮了大约五六公分的女孩,初步跟对方达成共识。

下行的电梯里,井澜在前,杨悠悠在后。为了不要引起监控电梯内场景的人员注意,她们两个人谁都没有多余的动作,更没有言语交流。

电梯很快降到了指定楼层,俩人先后走出电梯,杨悠悠见四周无人,重新将螺旋钻虚虚抵到井澜的脖颈处。本来就是装腔作势的行为,再加上手生不习惯,怎么看这两个人也不像是施害者跟受害者。

杨悠悠跟在被她‘挟持’的人质后面一边小心的避免尖端伤到对方,一边还需要紧张的观察四周,担心被人撞见,又忧虑着前面的女孩随时叛变。

“带我去你们的更衣室。”通过这次乘坐电梯,杨悠悠清楚知道‘电梯’这个选项已经不存在于她的逃跑路线里,那现在也就只剩唯一的步行梯。只是想要顺利的走出去,还要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那装成这里的客房服务人员就是必须了。

井澜带着她故意避过了容易遇见同事的路线,待俩人进了更衣室,不需要杨悠悠再多说什么,她已经主动从房间里的衣物消毒柜里掏出一套衣裤递了过去。

杨悠悠麻利的脱掉牛仔裤跟T恤换上跟井澜一样的成套制服,再按照她绑发样式束好头发。

井澜静静的看着杨悠悠,从她的身材细瞄到她胸、腰、臀的尺寸,太瘦了,瘦得让人一看就觉得不健康。然后她又很认真的去看杨悠悠的脸,从脸型到眉眼,再到鼻子、嘴,是精致好看的,可在盛京里头,比她长得更好看美艳,身材也更加火辣的都不知有多少,展先生看上了她什么?

非要惹事的不听话?还是自认聪明的那股劲儿?

“你真的出不去。”井澜见杨悠悠已经转身握上门把手了,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突然开口想要拦下她,“你没在这里待过,这里的每一层路线都像迷宫一样,负责客房服务的我们也都有固定的区域,走错了地方……很危险。”

杨悠悠停下了脚步,然后转身朝她走近,在她不明所以的视线下伸手摘下了她胸前的名牌别到自己的衣服上,“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多加小心的,如果……”

想问她是否需要帮助的杨悠悠临时住了口,选择细问对方她所知道的那几块儿区域的格局走向,还有安全出口的所在位置。

人的选择与决定往往就在一念之间,是好是坏也唯有苦甜自咽,杨悠悠最后跟井澜道了声谦又说了句谢谢,就拉开了更衣室的大门头也不回的走进错综复杂的未知。

她想的挺好,计划上也没有太大的问题,想着只要能顺着安全梯下到一楼,哪怕最后通往外面的门是锁的,她也可以另想办法。可她不知道,整个盛京的装潢设计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让人能轻易进出所设计的。

隐秘、安全、享乐、自由……是所有入会盛京的客人们最注重的点,他们每个人都有专属的服务人员负责引领,所有的配套服务完全量身专定,尤其是极其注重会员的个人安全隐私,让亲生父子的两个人哪怕就住在彼此隔壁,只要他们不想,那直到离开那一天也绝不可能在盛京里碰到面。

杨悠悠调动着浑身上下所有的神经跟不常用的运动细胞,连躲带藏,速闪快避,拿着手机到处找信号,可到头来,彻底迷失的方向感让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走到什么地方,楼梯又下到了几层,更莫名的为了避开人声而绕的脑回路都快打结。

她忘了自己已经多长时间找不到一扇还能透光的窗户了,监控随处可见,有些出入口的地方还有人巡逻,好不容易跟着一支客服队伍假装掉队进行了一次大距离移动,可等她悄声脱队再寻出口时,又被此处更盛之前的豪奢装潢刺得眼睛生疼。

感觉从贴墙的壁纸上都能刮出金粉似的辉煌,挑高的楼层,每个房间都至少有上下两层,大门不再隐蔽,一码齐的电子锁,贵重华丽的同时也终于有了那么一点住宿酒店的痕迹。

农村人进城,就是控制住了脑袋不许东张西望,她也管不住乱瞟的眼珠子。好容易碰见了楼梯,结果不等靠近就被人瞪着眼睛逼退,还被不认识的大约是领导的人带到僻静处好一通训,本上记名要扣工资,就因为她走了不该她走的路。

她觉得好对不起井澜。小声问对方要扣多少,被人狠瞪一眼挖苦了一句,然后对方又突然奇怪问,她的名牌是B栋那边的,怎么跑A栋这边来了?她赶紧扯谎,说是她那边的领导安排她过来这边帮忙,好在这个时间正是最忙碌的点儿,没引起对方的怀疑。

等被人训斥完放过了,杨悠悠就提着小心脏更加小心的回避人流,不慎在路过一间华丽丽的大房间时向里面多瞟了一眼,房间里像演播候厅一样整齐摆放着待着满光的化妆镜,一群身着靓丽妆容娇艳的女孩们在里头一边描画一边交谈,莺莺燕燕,香气袭人。她刚想闪,又被一个好像是领队的人发现了,招手叫她进来收拾房间里的垃圾桶,为了不引人怀疑跟注意她只得埋头照办,干了快半个小时,等那些女孩全都被招唤走了,她才直起腰趁机又擎着手机找了一圈消失不见的信号。

就真的出不去了吗?杨悠悠想起了井澜的言之凿凿,迷路迷到她身心疲累的建筑,还有这个叫‘盛京’的可疑地方。她已经能猜到这么一个好像铜墙铁壁一样的豪华宫殿里必然进行着一些如她一般的平头百姓所无法想象的事,里面的人想要出去都难如登天,那么想要进来也只会更难。

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展赢的脸,杨悠悠无奈的为自己的无知而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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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一、搜捕

一三一、搜捕

杨悠悠一直在思考展赢选择回家或者不回家的契机是什么,可想来想去最终都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报复的花样推陈出新了。不论他选择通过什么方向找补,不外乎两种情况,一种是证明自己的优秀从而刺激那些从未真正关心过他的亲人追悔,另一种就是将自己所受过的痛苦换一个方式施加到亲人的身上,掠夺他们最在乎的,满足自己缺失又扭曲的损毁心理。好像本身也不难理解,就是……被困在其中的她无论怎么选怎么做,都似乎对他起不到丁点儿作用。

她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有下一次的穿越,如果有,是不是选择旁观更好?可这不是一次物理化学实验,错了,失败了重新再来就行,她跟他都是人,是活生生的有感情有感觉的人。他被虐待成现在这副精神状况,如果机会就在她跟前,而她放弃拉他一把,不管事情结束与否,只要她记得,就一定会自责一辈子。可……为什么偏偏他也要记得呢?忘了多好。

杨悠悠晃了晃头,把惨兮兮的小孩从她的脑海里摇出去。这个选项等有闲暇的时间她再仔细考虑,现在她需要做的是集中精神进行脱困。

拍拍脸,她靠着一面墙壁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又掏出手机确认了下时间,已经到了傍晚六点多,几个小时的时间,她的力气用尽,胃里的食物也消耗的差不多了,还有展赢,祈祷他还没有发现她不见了吧。

展赢在忙,古先生突然将日程提前虽不至于让他措手不及,但一应的服务跟安保必须第一时间配备齐全。当他终于把一切安排妥当,又差使雷铖锋亲自开车去机场接人,然后再吩咐餐饮部做好丰盛的晚餐,打算端回顶层跟他的悠悠继续联络增进感情时,面对着空空如也的房间,他气得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