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开庭也并不顺利,因为她的当事人作为原告所提供的部分证据被驳诉,被告又在庭上表示自己也有新证据要提交,在被推翻部分证据的情况下她自然也要替自己的当事人争取权益,经过近两小时的庭审,她与对方律师数度交锋,原被告双方无法达成协议一致,法官与陪审官敲定改期再审。

从法庭出来,她的当事人一个年轻的未婚妈妈神态忧郁的跟她商量,“杨律师,要不你跟对方商量商量,我只要孩子,其他什么都不要,只要他肯把孩子给我就行。我已经半年多没看见他了,他还到一岁,每天想他想得睡不着觉。我……”

“你男朋友咬定了你没有经济基础不适合养小孩,他的目的你也明白,他只要孩子不要你,也不想付出任何补偿,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跟对方妥协,而是你要坚强起来,你要调整你现在的状态,要让法官感觉出你比对方更爱孩子,也更适合陪伴孩子成长,你是一位母亲,一定要坚强。”杨悠悠将对方带到法庭附近供闲坐散心的公园,边慢走边嘱咐她,“你现在要先找到工作,在下次开庭前这会对你争夺抚养权有利。”

杨悠悠继续跟她强调找工作与签订合同书面证明的细节等等。正说着话,她的心思突然落在了刚见过一次面的被告身上。那是个收拾的相当整洁的男人,时下流行的发型,得体的衣着,谈吐得当,家境小康,他在庭上说自己是被女方骗了,女方不仅脾气暴躁还敲诈勒索他。按他的话说,他们俩人从相遇到相恋都是女方作下的局,就连孩子都是女方特意隐瞒怀孕以便用来要挟他的筹码。

可她从女方口中听说的却是另一个版本。一个乡下进城的女孩,无依无靠,在一个还称得上高档的餐厅里当服务员,然后与到餐厅用餐的客人有了一面之缘,再后来那位客人便经常来餐厅用餐,俩人熟识,进而谈起了秘密恋爱。不到两个月,女方有孕,在男方的保证及游说下,女方辞职在男方买的房子里待产。孩子刚一落地就被男方抱走,女方作为母亲,连一次母乳都没来得及喂给孩子。

谁是谁非怕一时也说不清楚。男方今天还提供了女方勒索他的人证物证,女方却说自她怀孕后,男方以手机有辐射为由将她的手机严格管控,连每次跟家人打电话都是在男方面前,再后来她的手机丢失,男方又送了她一部。

就一些细节问题,杨悠悠跟自己的当事人聊了很久。作为这起诉讼的法援律师,她必须维护她当事人的所有合法权益,就是为了她自己,她也不想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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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警助群②>③;06九②.③。九、6/还有福!利

四十七、警助

目送她的当事人坐上公交车离开后,杨悠悠开始着手解决自己的问题。现在她住的房子暂时不能回去,但该做的安全防护必须做。她去附近的五金店还有电脑城买了些东西,打定了主意保护好自己,可哪怕心里建设做的再好,等她站在她居住地辖区的警局门口时心口仍沉闷的让她觉得疼。

她已经联系好友在公司附近的商务酒店以好友的名字帮她订好了房间,此行的目的就是说动警察陪她回家去取东西。她不敢再有一点懈怠,更不想再给展赢一点可趁之机。

杨悠悠静了静心,一咬牙,抬手推开了警局大门。在警局里,她找到了负责她案件的其中一名警察。见到她来,那名警察脸上率先闪过的是不耐烦。

“你的案件正在走程序,有消息一定会打电话通知你的,你不用天天往警局跑。”魏德晖坐在座位上翻拣文档,用公式化术语继续说,“我们也是很忙的,手里更不止你一个案子,要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我们还用不用查案了?再说,你急我们也急,你要是天天早上一趟下午一趟的来,我们是不是还得抽调人手专门向你报备?咱们能不能互相理解一下?”

“我不是来追你们立案进展的。”杨悠悠淡然的看向对方,态度冷静语序清晰,“我家现在已经不安全了,我会搬出去住一段时间,所以,需要麻烦一名警员陪我一起回去收拾些必需品。”

魏德晖看着她,想了想今天有了她这出自己又能早下班,刚好可以陪女友逛街吃饭,便简单整理了一下桌面,抓起手机跟车钥匙跟同事打了声招呼,说是送报案人回家。

杨悠悠不急不躁,因为现在越急越容易失去判断能力,她相信自己。

等上了警车,魏德晖好像终于想到了自己的职责,连续问了杨悠悠好几个正经问题,包括她一早送到警局的银行卡,还问她如果在立案前抓到罪犯接不接受调节。

杨悠悠给了他否定的答案。魏德晖不太理解的沉默了。十万块的强奸补偿在那么多他所办理的同类案子里已经属于顶天了,哪怕就是进了法庭,受害赔偿也没这么高的,更何况按照伤情鉴定对方的手段也不算恶劣,没伤没残,只留下了一堆吻痕。

那小子明显是对她有感情在,也不知道她有什么可死争的,按她说的,对方长相的辨识度那么高,掏钱还痛快,大概率也就是卡在她是处女的问题上,可给谁不是给呢?反正早晚都得给人操的,能遇见给钱大方的偷着乐吧。还有很多一毛不拔让女的千里送屄加送钱的呢,她还是阅历太浅了,没法透过表象看本质。

“魏警官有姐妹吗?”杨悠悠把望向窗外的视线递到旁边开车的人身上。

魏德晖一下就猜出她下一句想说什么,不外乎,要是你的姐妹、你的母亲遇到这种事巴拉巴拉……他挑了挑唇,“我是独生子。”

“那魏警官知道一个女性从出生到上学再到就业,她会遭受多少骚扰吗?”杨悠悠不再看他,她说这些不是为了得到他的共情,因为男人生理上的限制,让他从基因里就缺少了一部分重要的能力,再加上后天的教育养成,他们常常会去嘲笑、教育那些不如自己的人,以彰显自己的高高在上,哪怕对方是个可怜的受害者。

当然,不论是男性还是女性都有好有坏,她也不会以偏概全,杨悠悠继续说,“当一个群体普遍遭受这些本不该遭遇的另类对待下,如果我选择沉默,然后每一个跟我一样境遇的女性全都闭上嘴巴,那么关于‘强奸’的这条法律就消失了,天下和乐太平,因为没人会再看见、听见那些烈日下的暴行,哭叫成了最动听的歌声,鲜血成了最绚烂的花海。”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又不是每个男人都是强奸犯。”魏德晖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

“是吗?”杨悠悠轻声道,“可当这一切成了默认,你敢保证自己不会想要去尝试一下吗?以前只能在屏幕上看的明星,校园里奔跑的可爱少女,大街上形形色色的、各行各业的女性……她们的后背上可都贴着价码呢,对了,还有贴着价签的男性,不过都是待宰的羔羊罢了,说不定魏警官的后背上也是有价钱的呢。”

“你的想象真丰富,我们可是法制社会。而且作为一个律师,你的每句话都是要付法律责任的知道吗?”魏德晖不屑的冷笑了一声,“你不能因为自己倒霉,就觉得所有人都该跟你一样倒霉,天下好人那么多你偏偏遇不到,这该怪谁啊?”

“受害者有罪论吗?”杨悠悠告诉自己不要计较,因为这世界上若人人都是人,那真就不需要法律的约束了。

“你难道不觉得,一个单身女性天天早出晚归的是在给罪犯创造条件吗?罪犯他肯定是不正常的,但作为受害人一方就没有一点错了?”魏德晖不自觉的开始教育起杨悠悠,“坏人脑门上没写字,脖子上也没拴链子,你作为一个正常人不去主动规避风险,出事了就抱怨这是社会的责任,你觉得有用?”

杨悠悠低下了头,终于知道那些曾经受害过的人是怎么把自己一步一步逼上绝路的。因为现在的很多人,都有着跟他一样的想法,反正只要受害者出门没有穿上铁皮衣,受了侵犯与伤害就只能从自身找原因,毕竟,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嘛,为什么别人都没事偏偏是你被盯上,肯定是你的错。

“我记的前几年街道广告牌有过一次警讯宣传语,说‘不要让女性害怕穿裙子’,现在听魏警官这么一说,是不是可以反向理解为,穿了裙子的女性都是默认了不怕人随便骚扰,甚至带了自愿意味?”杨悠悠也跟他一样冷笑了一声,“难怪罪犯有恃无恐,因为他虽然犯了罪,可是受害者自己也有错啊,她不该在那个时间地点出现,是帮凶,是助燃了罪犯施暴的欲望,她作为受害者出现,就是原罪。”

“你不要随便曲解别人的话”

“魏警官,”杨悠悠抢过了他想辩解的机会,“受害者之所以会成为受害者,是因为有加害者的存在,因果关系不该被倒着使用。我不觉得自己早出晚归打拼生活有什么不对,就像你只把警察当成一份职业而不是肩负匡扶正义的责任一样,都是个人的选择不该被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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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联系

四十八、联系

魏德晖一听杨悠悠说他没有匡扶正义的责任,气得脸色都变了。他是警察,本来在设定上就要立于百姓之上,是在社会上有一定权威的人,结果被她这样质疑,根本就相当于一点面子不给直接打脸了,心里更对杨悠悠产生了抵触情绪,就觉得她这样的女人难怪会被性侵,平日里都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

杨悠悠心里有了攻击的快意,天知道她隐忍的都快要发疯了。这世上就有一些男性,过惯了顺风顺水的日子,一旦在生活中碰见或面对上一个自我意识觉醒的女性,就会立刻本能的将其视为一种对自己的冒犯。他们接受不了就势必想法儿打压,不然要如何彰显自己的高大?

“侮辱警察可是罪,杨律师不需要我给你普法吧。”魏德晖沉了脸色,心里冷斥,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女人,以为自己是个律师就有多了不起,岂不知这世界可不是非黑即白的。能一下拿出十万补偿款,又扬言会囚禁她的人,怎么想也不会是个简单人物。而且,她这样的态度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哼,那就等吧,总得有人教她有些话不能乱说。

警车里不再有人说话,一直持续到杨悠悠的小区楼下。

缓缓行止的警车靠边停下,杨悠悠在解开安全带的时候突然开口向魏德晖道歉,“抱歉,魏警官……我是……被最近发生的事吓到了,又……实在想不出办法,所以才情绪比较激动……”

“没事,我理解,没往心里去。”魏德晖面无表情的开门下车,心里冷冷一哼。

杨悠悠低头苦笑了一下,她多希望他能把她的话听进去。

俩人先后下了警车,走过楼门口的仅供观赏的监控摄像头。在案件发生前电梯里的闭路就已经坏了半月,案发后警方介入,物业当即表示会在一周内将所有监控设备恢复正常。当然,目前为止旁人只以为是杨悠悠家里被闯了空门财物上有所损失而已。

“你睡觉一向很沉吗?撬锁的声音都一点儿没听见?”魏德晖跟杨悠悠先后从电梯中走出来,走到1105室门前站定。

如果你在一个小时前才完成一次说了也没人相信的穿越,并在那里熬了漫漫一个长夜,再突然回来加受一遍记忆冲击……种种超越了人体能承受的极限事件全垒叠到了一起,她的精神状况跟大脑没有出现问题就已经是奇迹了。

“报警后我一直处于失眠状态,从医院拿到报告送去警局,到家没多久就昏睡过去。”杨悠悠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然后深吸一口气拉开。

‘啪嚓’一声!她手里拎得袋子跟钥匙串一起掉落到了地上。

杨悠悠看着房间里的一切,半天都没找回自己的呼吸。早上她跟警方沟通后,他们过来检查了现场,同时拿走了展赢用过的碗盘餐勺,她用过的那套没有动。可现在,那套本该在茶几上的餐具不见了。

她匆忙冲进厨房里,打开橱柜找到了已经洗净了摞放好的餐具。她又冲向浴室,打开一看,早上她堆叠在洗衣机上的薄被不见了,客厅茶几上被收拾的一尘不染,再打开卧室门,里面的呈现的一切更是让她连手指头都开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