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心微蹙,嫌弃地使劲甩手:“现在知道嗓子疼说不出话了?那我要去给你倒水还抓着我干什么?”
童晚一脸沮丧,但手上的力气一点没放松,淡红的舌尖艰难地润了润唇瓣,张了好几次嘴才勉强发出艰涩的声音:“我、我不渴,你别走。”
主打的就是一个倔强是吧,嗓子还没冒火就是不渴对吧。
颜汐走不开,又看着再不喝水怕是就要咳血了的童晚,翻了个白眼站起身。
“别、别走!”
童晚急的都快要咬舌自尽了,颜汐按住挣扎着想要起身的她,敷衍道,“行了行了,没走,我在找电话,让妹妹给你倒杯水。”
大概是知道颜汐不走了,童晚顿时放心不少,嘴角微微上翘,颇有种就此含笑九泉的感觉,颜汐看了都觉得无语,岔开话题:“我擅做主张把瑶瑶接回来了,她长这么大从没离开过家,你连点前戏都不给就直接把人送到米国去,就她那破英语,又不爱出去,哪天出事了都没人知道,正好你的检查结果也出来了,身体透支太厉害,亏损太重了,她也是童家的一份子,就让她替你分担下,你也借此休息下吧。”
她一边说一边给童雅瑶发消息,回过头陡然发现童晚看着她的双眸竟然微微湿润,愣了一瞬紧接着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搓了搓胳膊:“你想什么呢?用这么恶心的眼神看着我。”
“你在关心我?”
刚才声音还哑得跟声带被砂纸磨过似的,怎么这句话就说的如此字正腔圆,清晰可闻的。
眼看着颜汐脸色又要变,童晚神色暗淡一瞬,但眼神里的执拗一时半会还是褪不下去。
她知道颜汐讨厌甚至憎恶这么刨根问底,纠缠不休的自己,也知道只要颜汐在自己身边,她就应该满足。
可……人的欲.望都是贪婪的,只要颜汐给她一点点甜头,她就想要更多。
“你是没见妹妹的眼睛都哭成山核桃了,我要是速度再慢点,怕是都要水淹金山……不,水淹米国了。那么一个楚楚可怜的小妹妹,你是怎么狠得下心的。”颜汐瘪着嘴,“就烦你们这种不懂怜香惜玉的。”
“行了,别对着我装可怜,别不接受妹妹在我心里比你重要的事实,我还可以说的再直接点,但凡我有任何其他的选择,童晚,我现在都不会在这里,守着你,或者我还可以这么说,就算全世界一个女人都不剩,我哪怕跟男人,跟动物,都不会跟你,你连我的最后一个选择都不是。”颜汐语气平淡,但也正是这般波澜不惊才让听得人更心惊胆战。
因为童晚知道,先前两人之间还有浓郁的恨意相连,可现在……如果连这点联系都没有了,她还怎么和颜汐牵扯上关系,还怎么让自己在颜汐的心里雁过留痕。
颜汐忽然点了下她的脑门,低低笑出声:“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但左右我现在被你困住离不开,那就……给你个机会。”
宛若一道惊雷直接劈在了天灵盖上,大脑一瞬间变成了焦炭,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童晚愣怔地看着颜汐,激动地一咕噜就要坐起身,奈何身上完全没力气支撑,起了一半咚地一声又摔了回去。
“你……你刚说什么?”童晚急忙问道。
“没听见算了。”颜汐哪有那么听话,显然不会再说第二遍,“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话。”
“不是,你刚刚是说……”就在童晚迫不及待和颜汐确认的时候,门口忽然探进来一颗脑袋,赫然是脸上镶嵌了两颗大山核桃的童雅瑶。
童晚:“……”这妹妹,确实没法要。
要不还是送回米国去吧。
第134章 这个关系很复杂
自从童晚醒来, 她的目光就没从颜汐的身上离开过一分,甚至是一秒。
但颜汐懒得照料她,甚至经常因为卧室里无聊或者憋闷跑到外面透气。
刚开始是趁着童晚昏迷的时候, 但后来好几次童晚从昏睡中醒过来第一时间都没看到颜汐, 慌得不行, 每次直接拔掉点滴强撑着下床去找颜汐。
折腾了几次之后,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更是感染风寒,又很快转为肺炎,最后直接卧床不起, 每每咳嗽都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似的。
饶是跟瘫在床上都怕不起来了, 眼神还是不断追随着颜汐。
颜汐才不会为了她一直呆在同一个位置,童晚便不断撑着上半身抻长了脖子探脑袋去找。
好几次童雅瑶觉得换做正常人脖子都要拗断了, 更别提她还是个重症在身的病人。
悄悄的,童雅瑶劝了好几次,好说歹说颜汐既然自己选择回来了就不会再离开了,可童晚不仅不听, 甚至还嫌她挡着自己看颜汐的视线,不断地用输液的那只手扒拉童雅瑶。
实在没得办法, 童雅瑶只好在床的正对面摆了张沙发床, 让颜汐没事就躺在那玩手机,当然, 这个角度正方便童晚掀开眼皮就能看到她的身影, 省的童晚老是折腾自己的身子。
但这还远远不够也不知道是前几次搞出创伤后遗症了还是怎么的, 童晚后来竟发展成时时刻刻都在盯着颜汐,甚至连正常的睡觉都摒弃了。
这可怎么行!
十大酷刑里可有一项就是不让犯人合眼睡觉, 不管多穷凶极恶的歹徒都被折磨的不成人样,更何况是她身子本就病病殃殃, 不好好将养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下去,在这样熬下去,怕是……
再往下,童雅瑶都不敢想。
可她实在没办法了,只好频频用眼神求助颜汐。
只可惜颜汐完全无视,表面淡定地该吃饭吃饭,该玩手机玩手机,该睡觉该睡觉,全然不在乎童晚的生死。
童雅瑶真的怕,有一天,真发现童晚那双眼睛,就这么永远睁着,再也合不上了。
这天童雅瑶又在给童晚喂饭,但……童雅瑶都已经极力蹲下,争取不挡住家童晚看向颜汐的视线,但也不知道童晚是看的入迷还是怎么的,吃饭竟是完全不张嘴。
童雅瑶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但对方眼神略有些呆滞,大概不仅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甚至状况是真的不对。
童雅瑶顿时有些慌了,勺子盲目粗暴地塞进童晚的嘴里,但粥水又顺着嘴角留下来,一点没咽下去。
“姐,童晚……”她小声呜咽着,一时慌了神,甚至都想不起来打电话找医生。
终于,颜汐注意到了她的无措,忽然出声道。
“喂,看够了吧。”颜汐窝在床正对面的沙发里摆弄手机,头都没抬,但语气中难掩嫌弃之意。
童雅瑶一愣,眼泪在眼眶里打了好几个转,又给憋了回去。
人都已经半死不活了,再刺激的话,大概是真的想要她的命。
如果换做旁人的话,就算是软糯性子的童雅瑶也要愤怒骂人了,可对方是颜汐,不管怎么,她都生不出怪罪的情绪,只是茫然地使劲抠着自己的大拇指,眼神祈求地看着颜汐,只求她别再雪上加霜了。
谁承想,童晚刚才都已经放大涣散的瞳孔慢慢聚了焦,她像是被忽然注入了灵魂似的,干涩起皮的嘴唇艰涩地蠕动,但声音太小了,饶是童雅瑶倾身过去耳朵凑到跟前也没听清,更别提离她十万八千里的颜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