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按住她的手腕拉下来,低声道:“别揉了,眼睛都肿了。”对方凑近了她的眼睛,轻轻吹气。

颜汐下意识缩着脑袋躲了躲,但熟悉的声音,令人安心的气味,以及刚刚提到的那个名字,都让她没有先前那么激动。

小幅度的挣扎很快就被童晚按住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外面没有开灯,皎洁的月光穿过玻璃,在床上投射出一片清冷的白光。

童晚背着光,半张脸都隐匿在黑暗中,但她的神态、表情,是那么的柔软,贴心,就像是缓缓流淌的水流,包裹着颜汐千疮百孔的心。

在她能够正常思考之前,她一把握住了童晚伸过来想要抚摸她脸的手。

童晚心一惊,还以为被看出端倪了,脑子飞速运转正准备说些什么掩饰的时候,颜汐就像是一颗炮弹,重重砸在了她的胸口处。

“!”童晚低头,看着埋在自己腰腹处的脑袋,又是喜,又是惊,一时之间脸色忽青忽白,五官都找到位子了。

颜汐一把抱住童晚的腰,两条胳膊藤蔓似的死死勒住童晚的肉,用力到肌肉都在微微颤抖。

察觉到她内心的不安,童晚迅速收起其他情绪,抬手罩在了她的脑袋上,顺着她略显毛躁的发丝,尽量放柔了声音:“没事了,都过去了,我来了,都有我呢。”

颜汐也没不说话,就这么静静抱着她。

就在童晚怀疑她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手下忽然微微颤抖了起来。

童晚愣了一下,意识到颜汐是在哭。

她赶忙扶着对方的肩膀,抬起她的脸。

月光下颜汐原本白皙莹润的脸显得异常苍白,眼眶有些红,但确实没有眼泪。

童晚松出一口气的同时还是略微有些担心,只是此刻的她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到颜汐。

“什么时候了?”颜汐忽然开口问道。

童晚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第一句话竟然不是跟自己询问绑架的事。

“晚上十点……”童晚按亮了手腕上的通讯器,“二十五分,距离我见到你,你昏睡了七个小时十五分钟,不过你放心,回来之前我带你去医院做了全面的检查,血液里检测到了镇定剂的成分,但剂量都不算大,短则一个礼拜,长则一个月也就代谢干净了,这段时间出现手脚乏力的情况都是正常的。”

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什么都不说总觉得心里没底,童晚絮絮叨叨说着,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看颜汐的脸色。

“哦。”颜汐对自己的身体健康并不关心,她沉思了一会问道,“抓到没?”

“……”童晚抿了抿唇,转开脸避开了四目相对。

“这样啊。”颜汐好像也没多失落,甚至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慢慢低下的脑袋突然又抬起来,“那你看到她的脸了吗?知道她是谁了吧。”

“嗯,也查到了一些情况。”似乎是早就预料到颜汐会看,厚厚一叠资料就在旁边柜子上,童晚伸了伸手没够到,虽然很舍不得颜汐的拥抱,但也只能站起身去拿。

没想到腿刚刚用力,颜汐猛地拽住她的衣摆向下,用力大到童晚都怕勒痛她的手。

“没事吧,我看看。”童晚赶忙低头去查看,那么大的力道,指甲没劈叉吧。

颜汐喘息快了一点,她深吸口气摇摇头:“没事,你要干嘛?”

童晚视线落在柜子上:“我去给你拿资料,你不是要看么?”

“我不看。”颜汐摇头,攥着童晚衣服的手更用力了些,“你坐着,查到什么跟我说说就行了,资料有什么好看的。”

她咬着唇,愤恨道:“我知道知道是谁就行了。”她突然攥住童晚的手,“你之前不是问我想要什么好处吗,就这个,我要找到她!”

“然后呢。”童晚垂下眼睑,遮盖住眼底复杂的情绪。

颜汐冷笑一声:“绑起来,她不是喜欢我么,不是想玩捆绑囚禁吗,那我让她的下半辈子,都变成这场游戏!”

她不介意被做那种事,但非常介意被人强迫做那种事。

既然这么喜欢强迫的话,那就天天做,时时刻刻做,做到死为止!

童晚清了清嗓子,俨然要开始一场冗长而又枯燥的讲述,颜汐刚醒来,脑袋昏昏沉沉的,听见任何响动都觉得有一柄锤子叮叮当当砸在脑壳上,难受的厉害。

到了嘴边的话锋一转,童晚皱眉,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有点热,头疼吗?”

“啪”的一声,颜汐大力拍在她的手背上,白皙的肌肤上赫然几根红印,大概是本人都没想到自己反应竟然这么剧烈。

颜汐脸色讪讪的,强词夺理说:“干什么,没大没小的。”

“抱歉。”童晚垂着眼眸,看着身体紧绷,随时随地都准备逃离自己的颜汐,态度虽然不谄媚,但绝对有求必应,纵容的很,“你昏迷这段时间,换衣擦汗都是我来的,一时上了手,你要是不习惯,下次我会注意的。”

颜汐被解救的时候,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得体的衣物不说,身上还被塞了不少奇奇怪怪的物件,最狼狈的模样都被童晚看过了,颜汐根本不介意这具躯体。

只是不经允许的触碰,有点吓到她了。

不是厌恶和愤怒,而是惊惶。

那只手伸到自己面前的瞬间,她的心脏就已经惶惶不安起来,这是许久都未体验过的深入骨髓的害怕。

颜汐本能厌恶这么胆小的自己,可又没有办法压制这强势升腾的情绪。

她恼怒地翻了个白眼,重重把自己摔倒在床上:“累了,不想听了,你先抓人吧,抓到后再跟我说。”

这个抓人可不是单纯地把人带到颜汐面前,而是彻底斩断她的社交,让她人还活着,但在社会上已经算是个死人了,只能任由颜汐为所欲为。

“好。”童晚自然也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答应下来,“只是情况有点复杂,可能需要多花点时间。”

“没事,就算是到死我也等得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颜汐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嗯。”童晚应了一声示意自己听到了,她捻了捻被颜汐脑门上的冷汗浸湿的手指,转身准备去卫生间拧一条冷帕子,给她擦擦脸。

哪料到刚站起身,身后一阵细微的拉力,低头对上颜汐有些仓皇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