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庄青楠进站的时候一步三回头。

林昭像兔子一样跳得老高,不顾旁人的看法,拼命冲她挥手,高声叫道:“青楠,你等我!一定要等我!”

庄青楠笑着向他摆手,学着给予正面回馈,大声回答:“好!我等你!”

接下来的一年,发生了很多事

郑佩英和林鸿文煞费苦心地导演了一出大戏,而林昭作为主角,兢兢业业地扮演因情伤过重而精神恍惚的受害者,又是闹自杀,又是在街上发疯,后来竟直接偷走一大笔钱,来了个人间蒸发。

郑佩英四处搜寻儿子的下落,为了凑钱,先是低价出让经营了十几年的葡萄园,紧接着又卖掉了马上就要长成的猪。

她带着亲戚气势汹汹地跑到庄保荣家索要赔偿,坐在门口哭天抹泪,跟街坊邻居诉说自己的不容易,庄保荣吓得连门都不敢开,躲在屋子里装死。

没多久,郑佩英卖掉自家的三层小楼,灰头土脸地和林鸿文登上火车,前往外地“寻子”,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庄青楠开始转变对林昭的态度,学习如何爱人,发自内心地为他考虑。

在她的建议下,林昭磕磕绊绊地练习英语口语,一到周末就参观摄影展、画展、博物馆,拿起单反记录生活中的点滴,不断培养审美,提升摄影能力。

林昭渐渐明白,做什么都得下苦功夫,全身心地投入进去,单凭激情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他努力改掉目光短浅、胸无大志的毛病,以庄青楠为榜样,踏踏实实地做事。

一年后,庄青楠和林昭顺利在美国会合,着手布置属于他们自己的爱巢。

庄青楠表现出罕见的主动性,在网上挑选了不少家具、家电,又带着林昭去花卉市场买了好几盆绿植,认真规划摆放的位置。

林昭眼泪汪汪地从背后抱住她。

他嘴笨,说不出自己为什么这么激动。

可他隐隐约约感觉到,她终于把心定下来了。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小家。

庄青楠和林昭劲儿往一处使,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林昭凭借丰富的运送经验,找到一份送快递的工作,和各种肤色、不同国家的客户连比划带猜沟通了几个月,口语获得了质的提升。

他对快递员的薪资相当满意,二话不说包揽所有生活支出,闲暇时间不是做家务,就是四处寻找拍摄灵感。

庄青楠则逐渐获得导师的信任,加入核心项目,拥有了更多施展才华和抱负的空间。

二十八岁这年,庄青楠一次性还完所有的钱,靠在林昭怀里,沉沉睡了一觉。

她睡的时间太长,怎么叫都叫不醒,把林昭吓得够呛。

庄青楠睁开眼,说的第一句话是:“阿昭,我们找个时间回去结婚吧?”

“结!马上结!我现在就订机票!”林昭没完没了地亲她,示意她看看自己的无名指。

白皙的指节上箍着闪闪发光的钻戒,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凑够钱买下来的,更不知道他等这一刻等了多久。

两个人的婚礼选用糖果主题,布置得像童话里的糖果屋,邀请的客人并不多,全是至亲好友。

林昭一边往大红色的糖盒里装喜糖,一边茶里茶气地问庄青楠:“要不要请陆和光过来参加婚礼啊?他不是在国内发展得还不错吗?我不介意的,真的。”

庄青楠摇头道:“不用,没那么熟。”

表白遭拒之后,陆和光受到刺激,不肯接受家里的安排,迎娶富家千金,而是自立门户,开了家面向高端群体的猎头公司。

他八面玲珑,长袖善舞,有人脉又有能力,短短几年,已经经营得有声有色。

听到庄青楠的回答,林昭脸上的笑挡都挡不住。

不过,婚礼当天,看到一身白纱的庄青楠在林鸿文的陪伴下走向自己时,属他哭得最凶。

婚后不久,林昭辗转从亲戚口中听说了庄保荣的消息。

庄保荣在老家也没消停,吃喝嫖赌,坑蒙拐骗,无恶不作,眼看着众叛亲离,连亲兄弟都不肯借钱给他,乐乐又要交学费,便抡起拳头逼林素华出去卖。

学费怎么能不交呢?乐乐可是他们家唯一的男娃,是他庄保荣的希望,绝不能耽误。

林素华不肯就范,挨了两顿毒打,一时想不开,竟然喝了农药。

庄保荣一看闹出了人命,林素华的娘家兄弟又找上门算账,吓得面无人色,扯上乐乐开着偷来的拖拉机往外跑。

他夜里看不清路,加上又喝了半斤酒,不小心连车带人翻到河沟里,一家人到阴曹地府团聚去了。

林昭犹豫了好半天,小心翼翼地把噩耗传达给庄青楠,商量道:“要不我们回去送送他们?”

庄青楠掉了几滴眼泪,倔强地昂起头:“不要。”

父女、母女和姐弟的情分早就断了,再走这些虚礼,没什么意思。

后来的后来啊……

庄青楠在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决定回国,接受了某所高校抛出的橄榄枝,拿到丰厚的安家补助。

她把钱存到一张银行卡里,交给林昭保管,还给他租了一间带摄影棚的工作室,供他打发时间。

林昭虽然已经完全适应了“男主内女主外”的相处模式,还是被卡里的数字惊呆,晕头转向好几天。

庄青楠淋过雨,便总想着帮人撑伞,被评为副教授后,带过很多女学生,鼓励她们跳出嫁人生子的怪圈,勇敢地为自己的人生打算。

一个人的力量虽然微乎其微,只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可以聚沙成塔,改变这个世界。

林昭锲而不舍地投稿参加摄影比赛,历经上万次失败,终于斩获国际摄影大赛的金奖,站在聚光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