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那叫一个咬牙切齿,生无可恋。平头哥深深看他一眼,眼底的同情更浓了。

方叶心趁机开口:“没见过照片。但看过女方在朋友圈的描述。穿衣服挺潮的,个子也高,一米八五以上。”

身高是根据昨晚发现的血衣尺寸推测的。方叶心特意在网上找了专卖店核对尺码。不过言尽于此,尚不清楚平头男的底细,还是别说太细比较好。

“你老婆还在朋友圈说这个啊。”平头男看向林苍苍的目光顿时更怜悯了。后者默默偏头,一脸隐忍的绝望。

“我们只知道他住在这里,六楼以上。”钟杳补充,“但我们不确定他是不是长住在这儿的。也有可能只是偶尔来……呃,过夜。”

“那这怎么找,太模糊了。”平头男当即摇头,想了想,又道,“但我觉着,应该不是我们这层的。喏,左边901,本来是个独居老头,上周刚进养老院,房子一直空着,到现在都没租出去。903是一对小情侣,关系可好了,同进同出的,不是那种人。”

是吗?钟杳若有所思:“那起码901和903可以排除了……”

方叶心眸光微动,突然加上一句:“还有702,他家有狗,应该也不是。”

?钟杳奇怪地看她一眼,不明白为啥会突然把702带上。

平头男倒是哦了一声,下意识接了一句:“哦,你们去看过了啊。难怪刚才听到英子在叫。”

“原来是叫英子啊,怪可爱的。”方叶心笑了下,“就是太凶了,一靠近就叫,我都不敢摸。”

“唉,小狗嘛,就是这样的。别说敲门了,听到有人走路都要叫。还不是主人不会驯。”

平头男说着,往门框上一靠,似是来了兴致:“诶7楼那对夫妻,你们见过没有?我跟你们说,那俩一开始可爱吵架了。噢哟天天晚上闹得是……自从这狗来了,他们吵一次狗叫一次,吵一次狗叫一次,愣是给逼得不吵了。嘿,厉害吧。”

“懂了,魔法打败魔法。”方叶心理解地点头,话峰忽然一转,“对了,昨晚我也听到了狗叫,大概十一二点的时候,也是英子在叫吗。”

“可不是!我本来睡着了,愣是给我叫醒了。”平头男当即诶呀了一声,“我本来耳朵就灵,那狗还就在我楼下,快疯了。”

“理解,我也被吵醒了。”方叶心张口就来,“但我记得它以前晚上不太叫的吧?是出什么事了吗?”

“听到脚步了呗,说起这个就气。”平头男啧了一声,“它爸搬进来后特意来送礼打招呼,说晚上上下楼的时候最好坐电梯,走路也尽量小声些。我们这些老住户都知道这事,平时也都挺注意的。

“就昨晚,不知哪个缺德的,在楼梯间里跑,咚咚咚的,这不就把狗弄响了吗。也不知道干嘛。”

“楼梯间?”方叶心一下捕捉到关键词,故作诧异,“那狗可在七楼啊。”

“就是,我也奇怪啊!”平头男信誓旦旦,“后面还听到了开门声。我就纳了闷了,有电梯不坐是脑子有病吗。”

不,或许只是单纯不想被电梯监控拍到而已。

方叶心在心里应了句,微垂下眼帘。

狗的事,她是故意扯到的。原本想着,都发展到切人手指了,不可能一点动静没有。刚好702的小博美看着就很爱叫,说不定昨晚有被什么声响刺激到。

而且她昨晚发现袋子时,那里面的断指姑且还算“新鲜”。所以方叶心推测凶手的行动应该就在不久之前,这才给了个十一二点的模糊时间。

可听平头男的描述……对方难道是在外面伤人了之后,才带着血迹和断指跑回来的?

那尸体呢?难不成被丢在了外面?那为什么要单独留一根手指?

方叶心又试着问了下,当晚还有没有类似的声音,小哥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应该没有。我睡眠很浅的,如果有我会被吵醒的。”

钟杳扯扯方叶心:“那他会不会是坐电梯离开了?”

“不可能。”平头哥这回倒是非常肯定,“这倒霉电梯,动起来比跑步还响,我不可能错过的。”

……也就是说,跑上楼的那人,当晚并没有再下去过?

方叶心暗自琢磨着,礼节性地对平头男表示了一下同情。钟杳则又换了个方向,打听起十楼住户的状况。

“楼上啊,那我不清楚,都是租房子的,没怎么说过话。”平头男搔搔头发,“我只知道楼上前两天刚有人搬进来,似乎是个男的。”

钟杳:“诶,新租户吗?”

“可能就是借住吧。或者是非法转租。”平头男往上指了指,“楼上房子都是一个房东名下的,男性的话她只允许单租。没记错的话,楼上本来就住了三个男的了。”

据说是因为以前有几个男的合租一间房,结果起了矛盾,差点闹出人命。房东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经不起这种吓,索性就一刀切,不许多个男性合租了。

“这么严重啊。”钟杳愕然。

钟杳笑了:“瞧你说的,好像你亲眼看过一样……”

“我是亲眼看过啊。”平头哥拆了个喜蛋,直接开始嚼嚼嚼,“我特意上去看过呢。好家伙,电表箱的壳都歪了!凹进去一个角!也不知道现在物业修好没有。”

……看得出来,您是真的很热爱吃瓜了。

趁着对方谈兴正高,钟杳和方叶心又抓紧机会打听了下别的事。保不保真另说,起码多收集点信息。

眼看打听得差不多了,方叶心与钟杳交换了个眼神。寻了个话头正要告辞,却见那平头哥似是察觉到什么,忽然皱起了眉。

……嗯?

方叶心心中一动,正要询问,就见对方诶了一声,一脸不耐地捂起耳朵。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阵刺耳声响从楼道里传出,激得人一阵头皮发麻。

尖锐激昂的狗叫随即响起,隔着两层楼,依旧听得清清楚楚。

“汪汪!”

“汪汪汪!!”

两种同样刺耳的声响混在一起,像是钢丝磋磨着钢丝,吵得人头皮都快炸飞。

钟杳有些崩溃:“什么声啊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