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These dual images of female insanitymadness as one of the wrongs of woman; madness as the essential feminine nature unveiling itself before scientific male rationalitysuggest the two ways that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women and madness has been perceived. In the most obvious sense, madness is a female malady because it is experienced by more women than men.
【这些关于女性疯癫的双重形象将疯癫视作女性的错误之一;将疯癫视为女性的本性在科学的男性理性面前揭开了面纱暗示了人们对女性与疯癫之间关系的两种认知方式。从最明显的角度来看,疯癫被认为是一种“女性的疾病”,因为经历它的女性更多于男性。
《(The Female Malady: Woman, Madness and English Culture, 1830-1980》by Elaine Showalter】
林霜柏回到局里开会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除去负责盯梢罗英成的王小岩和陈力勤,在医院负责监护葛子萱的傅姗珊,还有另外两名刑警去负责盯张皓杰,几乎刑侦参与本案调查的刑警都在局里参与CD音乐分析鉴定结果出来后开的临时会议。
案件涉及三名年幼儿童的死亡,凶手还是他们长期受到心理精神疾病困扰的母亲,在越来越恶劣的舆论环境下,上头急于结案的压力给得很大。
尽管刑侦办案时的气氛一向凝重压抑,有时还会有很多人因为案情进展不顺加上长时间熬夜而导致情绪躁动,火气大到一句话、一个动作都能引发争吵,但这个案子,却让刑侦的各位都有种带着同情意味的难受。
沈藏泽察觉到了这种不寻常的氛围,因此在正式开会前,他再一次提醒众人。
“我能明白这个案子让你们不太好受,特别是一些来了刑侦没多长时间,办案经验还比较浅的实习刑警。但作为队长,我有责任和义务提醒你们,这样主观的情绪,对我们查案百害而无一利。更重要的是,你们或许有没有想过,对葛子萱来说,更需要的从来都不是他人和我们这些刑警的同情或是怜悯。”沈藏泽站在会议桌前,平静而不失严肃的神色,给出了刑侦队长的端正态度,“我相信你们都能感受到,葛子萱从来没有真正放弃过自己,因此我们的首要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抓住幕后真凶,不让她背负上不该由她承担的罪责,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真正帮助到她。”
刑警也是人,必然也会有情绪,面对案件时不可能无动于衷,可对于刑警而言,一时的冲动情绪或偏向悲观的负面想法态度,并不能帮助破案,也无法帮助真正需要帮助的受害者,所以比起让情绪泛滥,刑警更该做的,永远都是保持冷静理智,面对案件和凡人时坚持不懈追查真相缉拿犯人。
再一次打开投影,沈藏泽将葛子萱的听力测试结果调出来,然后抬眼望向坐在会议室最角落处的林霜柏,说道:“林教授,麻烦你给大家说明一下。”
因为来得比较晚,而且进会议室时也没有发出太大声响,因此在沈藏泽叫到林霜柏以前都没有被众人意识到他已经赶来参加会议。
起身走到会议桌前面向一众刑警,林霜柏哪怕是回局里开会,也没有对脸上的伤进行任何遮掩,众人在看到他脸上的伤后都露出了少许的讶异愕然却又立刻都很好的收敛自己的表情,并没有再进一步表现出更多好奇的神色,而林霜柏仍跟去心理咨询室时一样不把任何人的目光放在心上,直接就开始解释道:“我们普通人日常听力范畴都在8000Hz以下,若是8000Hz以上则算是Extended High Frequency Range,也就是扩展高频范围。同时,人的听力实际上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有细微的下降,当你二十岁左右时,能听到17000Hz,到三十岁左右则下降为16000Hz,等到你五十岁的时候便会下降到差不多12000Hz。”
林霜柏说着侧过身用激光指示笔给众人指出了葛子萱的听力测试结果中数据较为特殊的部分,道:“这是葛子萱的听力测试结果,从这个数据上我们可以看到,葛子萱跟普通人有一个较为明显的不同点,那就是她对高频音相当敏感,即便年龄已经到三十岁,仍然能听到相当范围的高频音。到这里我需要再补充说明的一点是,我们普通人的声音大多都在1000Hz以下,可婴儿的哭声频率范围却在1500到3000 Hz之间,换而言之婴儿的哭声已经属于高频噪音。对于葛子萱而言,高频音就是一种刺激,而作为一个已经被生育折磨得患上严重心理精神疾病的母亲,任何生活高频噪音,都不比婴儿的啼哭声对葛子萱所造成的刺激更大。”
虽然是较为专业的知识,但林霜柏的说明很清晰,众人也都很快就理解了他所说的内容,并开始意识到问题所在。
林霜柏跟退到旁边的沈藏泽比了个手势,等沈藏泽把法检技术部的CD音乐分析鉴定结果也投影出来后,林霜柏继续说道:“从这张图上能看到,CD里的古典音乐虽然乍听之下没有任何问题,然而其中的某几首曲子在经过仔细的分析比对后可以发现,里面实际上被加入了跟婴儿啼哭声相当接近的高频音,虽然为了隐蔽高频音的音量被压低了许多,然而像葛子萱这样对高频音尤其敏感的人,哪怕是已经被大幅调低音量的高频音,藏在音乐中如此频繁密集的出现,对葛子萱所造成的刺激是巨大而具有持续性的。”
说到这里,林霜柏停住了话头,把主位又交回给沈藏泽。
上前一步,沈藏泽对会议室其实都已经听明白,并因此而变了脸色的刑警们说道:“葛子萱的确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三个孩子,然而,她的发病失控从来就不是偶然,而是人为操控下的结果。罗英成的背景资料你们都已经看过,现在我们已经基本可以确定,罗英成就是隐藏在幕后的真犯,他的目的也很明显就是要报私仇。”
“沈队。”史志杰直接就站了起来,“这张CD虽然是罗英成给葛子萱的,但我们目前也没有实际证据可以证明CD是罗英成亲自制作。”
“说的很对。”沈藏泽没有否认史志杰的话,“所以在法检技术部的分析鉴定结果出来后,我已经申请了逮捕令和搜查令。王小岩跟陈力勤目前正在盯罗英成,我们必须在罗英成察觉或是逃跑前将他抓回来,并将他的办公室以及住所都仔细搜查一遍。”
话音刚落,黄正启从会议室外推门而入:“沈队,逮捕令和搜查令都下来了!”
沈藏泽脸色一凛:“立刻出发!”
好几辆警车闪着红蓝的车顶灯开进了市区外的住宅小区,在其中一栋高层住宅楼前停下。
车门打开,刑警们纷纷下车,而不远处的停着的一辆轿车也打开了车门,王小岩跟陈力勤下车跑过来,跟沈藏泽和黄正启汇报:“我们跟着目标人物的车回来,之后便一直守在这里,确认目标人物并未再离开。”
沈藏泽点点头,带着所有人就往住宅楼里去:“上去抓人!”
几分钟后,电梯接连抵达高层,沈藏泽和黄正启分别带人从电梯里出来,箭步冲到了尽头的住户大门前。
按下门铃,同时也用力拍门,黄正启跟沈藏泽对视一眼,分别站在两侧,黄正启大声道:“罗英成,我们知道你在里面!现在立刻开门!你已经不可能再有机会逃跑了!”
几分钟后,紧闭的大门打开,罗英成穿着一身整齐的黑色正装,站在门内从容不迫地看着沈藏泽:“沈队长,能出示一下逮捕我的文书吗?”
逮捕令和搜查令同时在罗英成眼前展开,沈藏泽表情冷厉地看着罗英成,沉声道:“你最好别妄图再做任何无谓的抵抗,立刻跟我们回局里接受调查。”
罗英成很轻地笑了一下,目光很缓慢地在走廊上的刑警脸上一一掠过,而后又重新看向沈藏泽,问道:“林教授没来吗?”
沈藏泽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林教授只是案件顾问,并不参与前线行动,别再废话,跟我们走!”
罗英成却在几秒的静默过后露出了不屑的神情:“什么案件顾问,他不过就是一杀……”
一句话没说完,沈藏泽直接上前用手铐铐住罗英成的双手:“你说的没错,林教授研究的就是你这样的杀人犯,所以即使你再想用什么花言巧语来狡辩也没有用。”
沈藏泽一挥手,在他身后的刑警便毫不犹豫地冲进罗英成家中开始进行搜证。
罗英成眼都不眨一下地盯着沈藏泽,眼底闪烁出某种诡异的亮光:“原来你知道啊……什么时候知道的?应该不是之前就知道,那就是最近……前一天是吗?他脸上的伤,是你打的吧?”
第一百零九章
“叮”的一声,电梯门又一次打开。
林霜柏一边戴手套一边从电梯里走出,然后摘下眼镜放入西装外套的内侧衣袋,走到了在门口僵持的沈藏泽与罗英成身前,在罗英成偏头看向他的同时,伸出右手按在罗英成已经拷上了手铐的双腕上。
“你怎么来了?”沈藏泽没想到他会一声不响又跟着他们来了行动现场,“我不是让你在局里等我抓人回去审问?”
林霜柏没有看沈藏泽,用左手松了一下领口的领带结,很肯定的对罗英成说道:“你看过我在许苒那里的病人档案和治疗记录。”
“不止。”罗英成似乎并不意外林霜柏的出现,脸上反而露出了隐约的愉悦,“我还去翻找了当年的新闻报道……谁能想到呢,现在那么光鲜亮丽且知名的犯罪心理学教授,当年却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不管是在住院时还是出院后回到住的地方,都没能逃过民众的责打辱骂,完全被钉在了罪人的耻辱柱上,那些经历和感觉,一定很不好受吧。真是可惜了,那时候监控录像的技术还没那么发达,也还没有手机录像,否则我真想看看你被人砸鸡蛋菜叶子,甚至是被泼油漆粪便时那狼狈又可怜的样子。”
罗英成的确看过许苒那里的病人档案,还去认真翻查过当年的新闻,因此他很清楚,当年的林霜柏在出国前的那几个月时间里,都经历过什么,更知道当年才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林顺安在接受心理咨询治疗时,心理精神状态已经糟糕到怎样的地步。
“即使让你看到了,又怎样呢?”林霜柏以毫无波澜的声调反问,表情淡得仿佛罗英成在说的人并不是他,“难道你认为,现在再提起那些往事,就能让我受刺激失控?还是说你认为我会担心害怕让刑侦的人知道,我其实是杀人犯的儿子?罗英成,你以为这些所谓的过往就是我的弱点?”
轻轻摇头,林霜柏全然不在乎罗英成身后的屋子里都是刑警,只要说话声音再大点便能他们都听到,甚至还跟一旁满脸愠怒肃色紧拧眉心的沈藏泽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阻拦打断他们对话。
“你看到的都是我想让你看到的,而我的弱点,从来就不是过去,而是人。”林霜柏幽黑的双眸深不见底,分明半张脸都是伤口淤肿,却丝毫不影响他眉眼神态间散发出来的迫人气势,他似根本就不把罗英成放在眼中,眼瞳中流露出十足的睥睨,“利用自己病人的伤痛和疾病报私仇,你把葛子萱当作是自己的作品,就真以为自己有那个能力可以轻易操纵他人,应该说你太傲慢还是太无知?”
“说我傲慢无知,要是你当年没有出国而是留在了国内,没有镀金成为教授,还敢说自己不怕让人知道自己是杀人犯儿子的事实吗?”罗英成被林霜柏的话刺得一时表情有些扭曲狰狞,立时就拔高了声量要让屋里的刑警都听到他们的对话。
过高的声量的确引起了屋内正在翻箱倒柜搜证的刑警们的注意,然而还不等他们停下手上的工作,沈藏泽已经忍无可忍地用力抓住罗英成手臂,直接把人拽向电梯间。
“怎么,沈队长这么急着将我拖走,是要在其他刑警面前包庇林顺安吗?”罗英成即使被拽着走,还在不断说话,就连声调里都带上了一点得意,“没想到啊,明明这林顺安的父亲还杀了沈队长你的母亲,你居然还护着林顺安,你母亲泉下有知该有多心痛,说不定还会后悔当初生了你这个不孝子。”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沈藏泽猛一下将罗英成推向电梯间的墙壁,用小臂抵住罗英成领口并向上往喉结处施力,咬牙压低了声音怒道:“你这样的无耻杀人犯,不配提我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