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呈念和呈安却变态地发自内心感叹,一个小声说博士可真好看,一个嘟囔着博士这样也好漂亮,然后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还闹别扭呢,哼了一声把头扭开,专心看博士。
弘峰太疼了,真的太疼了,睁着一双灰白的眸,隐约看见被绑在凳子上的父亲,他皱皱巴巴的脸青白发灰,正饥渴难地盯着他的脖子,不停吞咽口水,喃喃着“饿啊……儿啊,爹肚子好饿啊”
记忆中父亲慈爱温暖的脸渐渐被他现在的样子代替,他父亲的体内苏醒了一个怪物。
瘦的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的柏成和没那么疯了,冷眼旁观地站在一旁,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讥讽,痛快。
弘峰眼泪淌过侧脸,张了张嘴,口水止不住地往下淌,拼命地想说他同意,同意当实验体,但脖子被咬断了一半,只能发出“赫赫”的漏风声。
他眨了一下眼皮,哀求地看着闻玉书。
闻玉书就把今天顺手揣出来的抗体拿出来,一个警卫连忙递给他注射器,他抽出一管透明液体,推出气泡,毫不留情地注射进弘峰手臂的静脉中。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弘峰身体抽搐了一下,似乎很疼,面容扭曲着“啊啊”两声,脸上丧尸化的黑色血管脉络渐渐淡化,灰白的眸逐渐恢复了正常的颜色,一直往下淌的口水也止住了。
众人屏住呼吸,心中惶惶,希望就在眼前,他们反而不敢相信这一幕的真假了。
闻玉书脸上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冷静观察着弘峰的变化:“莉娜,对他进行检测。”
上方传来叮地一声,智能系统冰冷的女音说:“负四层研究员弘峰博士,体内病毒含量为,30%,正在下降,20%……10……5……清零。”
“闻博士,他恢复了正常。”
实验室内上上下下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丧尸喃喃着饿的声音,众人的嘴巴张了又闭上,呼吸急促,许久后才有人艰难地开口。
“抗体……研究成功了吗?”
闻玉书“嗯”了一声,唇侧倒是多了些笑:“看上去,应该成功了。”
武锐精听见研究所出了事故,马不停蹄赶过来,刚到实验室门口,就听见了这么一句,一怔。他看着里面男男女女的研究员又哭又笑的抱在一起,说成功了!末世要结束了!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欣喜若狂的众人没注意到另一边,柏成和拿起手术刀,一步一步走到了被锁起来的进化丧尸面前,带着无穷的恨意,捅进了丧尸的脑袋。
老人发出凄惨地咆哮。
钱妙竹在角落里怔怔地看着众人欢呼,突然被声音吸引了注意,没想到对方会当着这么多人这么做,焦急地刚吐出一个字:“别!!”
那双手握着刀柄,用尽全身力气往下捅,“噗嗤”,血液和脑浆喷溅而出,带着腐烂的腥臭气,柏成和把丧尸的脑袋插得一团乱,那名吃了他女儿的丧尸抽动几下,彻底断气。
丧尸终究要被处理掉,没人去阻止他发泄愤怒,沾满血的手术刀清脆地掉在地上,瘦成一把骨头的男人带着满身血腥味,晃晃荡荡地走到门口,突然停下,看了一眼脸上失去血色的钱妙竹。
他白大褂上都是血污,凹陷的眼眶里,一对漆黑的眼珠子死气沉沉地盯着她的脸,钱妙竹只觉得一股寒意油然而生,她记得柏成和末世前被采访时的模样,温和斯文的帅气,现在却孤魂野鬼一般,他古怪地笑了一声,哑着嗓子:
“钱博士,你错了,没有人能和你一样宽容,和仇恨和解,原谅吃了自己亲人的感染者。”
他回头看了一眼地上注视着丧尸的尸体,又恐慌又庆幸地流着泪的弘峰,离开实验室。
他们臣服于自己的主人,也牢牢将主人圈在了怀中(结局/4号更新
柏成和死了。
他在一日夜里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衣服,仔仔细细刮了憔悴的胡子,修剪了头发,坐在书桌前,在一盏工作灯暖黄的灯光下,心平气和地写下了几句话,喝了自己提纯出的化学药剂自杀了。
三天后,基地派人去慰问他,一直敲不开门,才发现了他僵硬在椅子上的尸体。
一家三口的全家福对着一本日记,钢笔压在张开的日记本上,上面写着几行字。
【流淌着罪孽的躯壳不会苏醒来洁白的灵魂,人类企图进化基因的贪婪亲手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如今,它即将被关上,希望我们不要再重蹈覆辙。】
【现在,我该去见我的妻子和女儿了。】
钱妙竹是在一个月后,从之前的同事口中听说的这件事。
事故后基地雷厉风行地宣告他们的实验项目终止,当天,负四层所有处于进阶阶段的丧尸都被锁死在一间间实验室内,通风口关闭,大门锁死,大量浓烟的毒雾随着警报声在实验室散开,一个个穿着基地特质衣物,呆傻听话的丧尸开始躁动,受到刺激般疯狂地撞起了笼子,笼子震动几下砰地被他们冲开,所有丧尸一股脑涌向了门口。
他们身体贴了上去,抓挠强化着玻璃,拍击,青白发灰的脸密布着黑色血管,向外发出刺耳的低吼和咆哮,最后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去,只在玻璃上留下了一道道黑红抓痕。
钱妙竹被门上一个写着生物危险的黄色标志刺痛了眼睛。
负四层的所有研究员领了自己的薪水,被暂时看管起来,直到基地向外宣布抗体,基因疫苗研发成功,并在基地开放注射点。
当时轰动的场面他们没能参与,签署了保密合同出去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钱妙竹这段时间过得浑浑噩噩,她把自己这些年弄来的所有积分都榨干进了药剂系统里,还欠了不少才换取后两阶段的药剂,刚成功注射一个感染者,收到的积分就立马被系统自动扣走了,如今实验项目被迫停止,获取积分的来源被掐断,商城里大片大片的药剂信息被一把红锁锁起来。
难熬的心急下她升起了重启实验的心,为了防止电话被窃听,先去找了过得不太好的王罗。
王罗是不甘心自己现在的待遇,但他那天被吓破了胆,钱妙竹委婉地提起了一点药剂实验,他就畏畏缩缩地关上了门,等对方敲不开门,只能离开后,又继续埋怨地痛骂着基地卸磨杀驴。
钱妙竹心里堵了一口气,从他的住所出去,在育苗接种点附近看到了另一个正在帮忙的同事。
对方笑着对她挥了挥手,跑了过来,和她闲聊几句,她心里一动还没等提起实验的事,对方就告诉了她这个消息,惋惜地叹气,感叹还好实验终止了,他们差一点就酿成了大祸。
心脏扑通跌进了冰窟窿,钱妙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天柏成和走出实验室前看她的眼神,和那句嘶哑的,毒蛇吐信一般的话。
她冷汗津津,突然,前面人群中爆发了一阵争吵,这才拉回了她的神智。
同事叫了她半天她都没反应,奇怪地看着她:“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啊?”
钱妙竹呼吸急促了一瞬,勉强笑了一下:“没什么。”她看向那边骚动的人群,皱眉:“那边好像发生什么是事了……我们过去看看吧。”
同事伸长了脖子张望了一眼,没看见什么,便点了点头:“行。”
他俩挤进看热闹的人群中,就看见一个瘦弱的中年男人用力踹着地上一个衣衫破烂的女人,痛骂她。
“疯婆娘!你男人死了跟我儿子有什么关系?他就是吃这碗饭的,他该死。”
同事皱了皱眉:“操,打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