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抛下一颗炸雷,心情舒畅地把电话挂了,齐鸣轩僵硬地放下手机,强颜欢笑:“唱歌真没什么好玩的,要不我们还是别去了吧?”
薛野不看他,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为什么不去?”
薄唇抿一抿,还是忍不住,轻声问:“是谁?”
还能有谁,当然是在我面前的你啊。
齐鸣轩这下可真是哑巴吃黄连,从嗓子眼到心都是苦的:“真的没有,我跟谁走得近,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薛野脑海里默默滑过了几个名字:“……”
齐鸣轩察言观色,心头一凛,赶紧又说:“其实,我说的我心里比她漂亮的那个人,指的是你……”
“好了。”薛野站起身,假装不在乎地说,“算了,不想说也没什么,等你追到了再跟我介绍也可以。不早了,先睡觉。”
他说着往外走,齐鸣轩一慌,下意识抓住他:“你去干嘛啊?”
不会吧,小野不会被他气得想离家出走了吧?
他抓得很紧,手心的热度传到薛野的皮肤上,烫得惊人。薛野指尖发僵:“拿被子。”
他床上现在只有一条空调被。
齐鸣轩不太明白,小心问:“我们要分开睡吗?”
他又在说什么怪话!薛野竭力让自己不要想歪:“只是盖不同的被子。”
“不要吧。”齐鸣轩不太乐意,他一直信奉的一条真理就是,情侣之间可以闹别扭,但绝对不能分开睡。哪怕只是一张床上的两个被窝,那也是分开睡呀。
何况他昨晚本来就没睡好。
他小声说:“我们以前不都是盖一床被子的吗?”
那都是多久以前了!
齐鸣轩又晃了晃他的手,撒娇似的央求的语气:“我们一起睡吧,好不好?”
“我保证不会对你做什么。”
薛野绷着下颌,根本抑制不住心头暗暗荡开的涟漪,气恼地想: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齐鸣轩不知道,齐鸣轩只知道,自己的目标达成了。
***
第二天清晨,薛野是被活生生热醒的。
他的床很大,完全够两个人睡。但他睁眼一看,昨晚睡前还老老实实躺在另一边的人不知何时竟滚到了他怀里,一手一脚都压在他身上,非常豪放而霸道的姿势,脸颊都快挨着他的脖子了,呼吸一阵一阵地洒在他颈间,微微湿润的,酥麻麻的,无可救药的亲密。
他蓦地乱了心跳,头脑空白地躺了好一会,才试着把齐鸣轩的手从他腰上拿开。但或许是他没控制好力道,齐鸣轩发出被惊动的呓语,闭着眼往他脖子上亲了亲,声腔很黏:
“让我再睡一会吧小野。”
他敷衍地亲完就又睡过去了,徒留薛野愕然地怔住,瞳光震颤,好一会,脸颊慢慢泛起很淡的红晕。
是错觉吗?
是错觉吧。
可能、肯定只是不小心碰到了而已。
更何况,类似的接触以前又不是没有过,齐鸣轩坐过他的大腿,还在教室里嘻嘻哈哈地亲过他的脸,可那又能代表什么呢?
他惶乱地为齐鸣轩开脱着,旨在警告自己不要瞎动心,怦然的心跳却迟迟未能平息。他再也没能合眼,也不敢扭头去看齐鸣轩的脸,荒唐地怕自己一眼就要把齐鸣轩“看”醒了。半边身体好似忽然锈坏了,他一动不能动,也不想动,就这么战战兢兢浑身僵硬地躺着,独自贪味着这来之不易的片刻亲密。
他不知道天是什么时候彻底亮起来的,好像才过了一小会,齐鸣轩就要醒了。他忙调整呼吸,匆匆阖上双眼。
齐鸣轩一醒就知道自己昨晚忘形了。
他心虚地收回自己的胳膊和腿,小心翼翼地去看薛野的脸。万幸,薛野还没醒,只是估计被热着了,净白的面容上泛着点薄红,熹微的晨光下,他眉眼间天生的冷感似乎也淡化了些,愈显出他脸部线条原本的干净,眉峰挺秀睫毛浓长,真是没一处不标致漂亮。
齐鸣轩看得心动不已,很想亲他两下,又怕把他吵醒了没法交代,只得按捺着,又在他怀里赖了一会,汲取够了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才满足而不舍地悄悄滚到床的另一边去。
继而又发愁,到底要怎么解释才能让薛野相信他呢?都怪年少天天把爱挂嘴边,他现在在薛野这是真的一点信誉度都没有啊。
两人都“心怀鬼胎”,较劲似的装睡,等起床时都十点多了,刚吃过早午饭,张扬就又打电话来催,让他们快点过去。
齐鸣轩打心里不乐意去,薛野却铁了心要去,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几次想要不还是告白吧,又怕薛野来一句“又是父爱?”只好也苦哈哈地跟上,内心把张扬骂了千百遍。
张扬他们到得早,歌都切了几首了。他们一推门进去,就听到一个男生对着话筒沉醉地吼:“娘子!”
另一个男生则掐细了嗓音鬼叫:“啊哈!”
场面非常之乌烟瘴气。薛野鲜少经历这样群魔乱舞的景象,被扑面而来的嘈杂音浪震得胸口发闷,脚步也随之一顿,开始有点怀疑,自己是否做错了决定。
齐鸣轩见状,心里一喜,装模作样地抱怨说:“这也太吵了,我们还是回去写作业吧,你要想唱歌,我们下次自己出来再唱好不?”
薛野的视线掠过一边沙发上坐着的几个女生,今早醒来才淡去的某种情绪又翻滚起来,道:“来都来了。”
果断迈了进去。
他这人平常就不大合群,和大家的关系自然也谈不上热络。一帮人扭头见到是他,都齐刷刷愣了一秒,接着就七嘴八舌地吵开了。
“快进来快进来!”
“先唱一个!谁给薛野点首歌!”
原本在“唱情歌”的男生也颠颠溜过来了,扒开人群,把麦往薛野手里塞,大手一挥,拍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