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鸣轩已经面如死灰,幽怨地瞪他一眼,如一道游魂般飘走了。

接下来两节课,他都一直坐立不安。

他当然是想跟薛野解释的,奈何天公不作美,他前脚刚进教室,后脚上课铃就响了。这两节还是老张的课,他只好回到座位坐下,心底焦灼万分,老张讲了什么是一个标点符号也没听进去,只频频朝薛野的方向张望。

他的心不在焉太明显,老张在上面讲课,一边说一边冷眼看着他,并在他第六次回头看薛野时,点名道:

“齐鸣轩,你来回答一下。”

齐鸣轩下意识站起身,然后就对着满黑板的公式,陷入了迷茫。

……等等,什么是函数来着?

齐鸣轩和黑板大眼瞪小眼,老实回答:“老师,我不会。”

老张阴沉着脸,又点薛野的名字,道:“那薛野,你来答。”

薛野抿嘴,低声说出答案,老张的脸色这才好了点,让他俩都坐下,墩胖的身体倚着讲台,开始阴阳怪气:

“有些同学啊,还没放假呢,心就飞了。这么简单的题都做不出来,期末考试怎么办?高考怎么办?还上不上大学了?”

齐鸣轩作为一名被社会毒打过的、脑袋空空的社畜,面对此番不痛不痒的训诫,已经丝毫不会感到羞愧了。老张这通话里,他只抓住了一个关键词:

放假。

非年非节的,放什么假?

他略略思索,想起来了,高考假。

他们学校既是高考考点,又是会考考点。为了腾出场地,于是每年六月,高一的学生都会放一个比国庆还要长的假,足足有九天。

这对此时焦头烂额的齐鸣轩来说,无异于大旱逢甘霖。

放假好啊!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长假,来厘清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境况,以及,和薛野把这个莫须有的乌龙误会解开。

他是真的真的没有喜欢哪个女孩子啊!

薛野大约是被打击狠了,中午放学时破天荒地没等他。齐鸣轩被一个同学拉着说话,再回头时已经连人影都见不着了。他只好按捺着心焦,先回家拿了手机,又跑遍几个商场,终于买到一个还算满意的礼物,匆匆赶去了薛家。

薛家爸妈已经下班在准备晚饭了,薛野坐在厨房门口面无表情地低头择菜,通身萦绕着隐忍不发的低气压,见他进来,也只是毫无情绪地掠了他一眼,一声不吭。

曲茹清把他拉到一边说悄悄话:“还在不高兴呢,也不知道他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这个闷葫芦,问他他也不说。”

齐鸣轩心虚地摸摸鼻子:“一会我跟他说说吧。”

但薛野并没有给他单独说话的机会。

曲茹清假如工作不忙,晚饭后都会看两小时电视。薛野对这种狗血八点档并不感兴趣,往常吃了饭就自己回卧室,今天却硬生生在客厅坐了两小时,曲茹清连续剧都看了三集了,他还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齐鸣轩没办法,只好也在另一侧的沙发坐着。曲茹清看电视看得津津有味,片尾曲响起时还很投入地掉了两滴眼泪,她意犹未尽地去拿茶几上的纸巾,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先一步抽出一张纸,默默递到了她手上。

曲茹清愣了愣,扭头就见这两个男孩子一左一右,跟俩门神似的拱在她旁边。

她一下就乐了:“你俩在这里干嘛呢?”

薛野没说话,齐鸣轩乖巧回答:“难得放假,我们陪曲姨看一会电视。”

“去去去,谁要你们陪。”曲茹清擦了眼泪,又摆起了家长的架势,撵人道,“再说现在都几点了,小孩子熬什么夜,别把脑子熬笨了。”

把他们俩双双赶回了卧室。

薛野约莫是做好了心理建设,又能装出平静的姿态,如往常那般若无其事地问他:“你先洗还是我先?带换洗的衣服了吗?”

齐鸣轩却沉不住气,拉住他的手直奔主题道:“小野,你不要信张扬说的话。”

薛野默了默:“嗯。”

“嗯”是什么意思啊!

薛野很快就给他解释了:“有喜欢的人挺好的,你不用骗我,就像你之前说的,我又不会告诉齐阿姨。”

“但是我真的没有喜欢哪个女生啊。”齐鸣轩急了,口不择言道,“我要爱也只会爱你啊。”

话一出口他就惊觉自己失言,赶紧又故作轻松地用开玩笑的语气补了一句:

“你说,对吧?”

说完就闭紧嘴,惴惴不安却又期待难抑地等待薛野的反应。

哪知薛野这次静了更长时间,却只是撇过了头,淡声道:“我知道,你说过,是父爱。”

“父……”齐鸣轩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再开口时声音都出现了一丝颤抖,惊恐万状道,“这话是我说的?”

薛野不冷不热地瞥他一眼,仿佛在说:那不然?

齐鸣轩一口老血哽在喉咙,一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

【作家想说的话:】

十六岁的小齐(双手合在嘴边作喇叭状):小野!我爱你

当然,是父爱

十六岁的小野:我生性不爱笑:)

二十七岁的小齐:永别了,这个美丽的世界。

以及,高中篇会是个长番外哦,所以车会有的,钻石勾八也会有的,都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