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王走到了皇帝和胡皇后的跟前。
胡皇后叹了口气:“阮氏一族嚣张,可这些与宋王无关,皇上,您素来知晓这孩子的心性。”
皇帝目光落在宋王的身上,略有几分心疼。
他自然知晓阮氏一族干的蠢事与宋王没有瓜葛。
只是阮妃戴罪之身,让皇帝对宋王也有些偏见。
宋王跪下磕头:“儿臣近来悲痛愧疚,外祖一家胆大包天,辜负圣望,也辜负了儿臣一片赤忱。每每想起外祖家的罪状,儿臣无颜再见父皇,恨不得以死谢罪。今日能见父皇一面,看父皇龙体安康,儿臣已经心满意足了。”
文姒姒拿着一个杏子咬着,抬眸看向宋王,心里闪过些许嘲讽。
能让胡皇后给他说好话,真真是好手段。
只怕与胡皇后联手之后,针对的便是晋王府。
果不其然,皇帝听了他这样一番话,脸色有所松动:“你外祖所作所为与你无关。晌儿,你起来吧,日后不要自责内疚。”
胡皇后道:“宋王怀瑾握瑜,自幼端方贤德,母族所为与他无关。阮氏虽为后妃,母族犯下如此大罪,不宜再为贵妃,更不宜为宋王的母亲,不如将宋王记在臣妾名下,这样一来,不会有人再以阮氏一族的事情攻击为难宋王。”
皇帝点了点头:“晌儿,你意下如何?”
宋王叩头行礼:“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儿臣早就视皇后娘娘为母亲。阮妃娘娘后宫妇人,无权干涉朝政一事,阮家所作所为她并不知情,希望父皇留阮妃娘娘一命。”
皇帝见他有了更好的去处,依旧未忘记生母之恩,心中更添愧疚:“你日后进宫,仍可探望阮氏。”
五皇子脸色大变,当即离了宴席。
丁氏咬牙切齿,看向了旁边的宋王妃,压低声音怒骂:“臭不要脸的东西,自己生母有事便放弃不认,认了更尊贵的母亲,一步登天了!”
宋王妃脸色有一瞬间的尴尬,随即不好意思的笑笑:“这是皇后娘娘主动提出来的,我家爷哪敢不给皇后娘娘面子,能在皇后娘娘膝下孝顺,确实是我们的荣幸。”
丁氏戴着长长护甲的手就想去指宋王妃的鼻子,一抬头对上胡皇后冷冷的目光,丁氏瞬间怂了。
文姒姒心口一片冰凉,像嚼蜡一样咬着手中的杏子。
宫里宫外,一片其乐融融,丝竹管弦乐声之中,胡皇后阴冷的目光落在了文姒姒的身上。
文姒姒心底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在这个宫里,想要永远的平和是不可能的。
富贵权势迷人眼,必须踩着刀刃铺就的阶梯,双手沾满鲜血,才能抵达至高无上的位置。
一天天一年年。
或许初入宫廷时还怀揣着对感情的向往,满眼天真烂漫,等到了最后一天,只有对权力的渴望,已然卷入了你死我活的厮杀之中。
文姒姒把酸涩的果肉吐在帕子上,勾了勾唇角,对着胡皇后微微一笑。
第151章 圣心[5]
“听说五哥最近借酒消愁,整天整天的赖在府上不出来,”王氏摇了摇头,“还有一件事,不知道大嫂有没有听说。”
文姒姒穿针引线,看着手上精致的刺绣:“五皇子先后失了帝后欢心,郁郁寡欢自然正常。他毕竟是皇后娘娘亲生的孩子,皇后娘娘这般磨炼他,必定有她的理由。”
所有皇子之中,唯独三皇子与五皇子顺风顺水惯了,从小到大没有吃过一丁点的委屈。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怎么可能不心疼。
文姒姒并不信皇后能对六皇子视为己出。
王氏见文姒姒对这些都不太感兴趣,犹豫了一会儿,她道:“大嫂,你是不是让大哥对我们七爷说了什么?”
文姒姒一怔,随即笑笑:“他们兄弟间说什么,我怎么知道?”
王氏夹在李妃和七皇子之间,虽然她平日里十分嘚瑟,但在府上日子并不好受。
王氏家世已是不错,七皇子依旧嫌她家里没有助力,嫌她姿色不够出众,仿佛他这些年在皇帝跟前所有的冷落与无视,都是王氏带来的。
每每七皇子忍不住怒火,便拿她来撒气。
晋王离京之前,造访过七皇子一次,两兄弟晚上喝了点酒。
七皇子平常跟五皇子更亲近些,却不代表他敌视晋王这个大哥。晋王最近如日中天,亲自过来看看他这个兄弟,他还是挺惊喜的。
次日七皇子对王氏的态度便缓和了许多,虽然关上门还会动手,却比以前好了许多。
王氏见文姒姒不认这个,显然是给自己一点体面,不把她的伤疤揭出来。
妯娌间的性子,王氏都清楚,谁好谁不好,她心里门儿清。
只是碍于局势,不得不跟着应该跟的人,压根不敢得罪皇后分毫。
王氏也不知道刘煊是怎么做到的,但对这位大哥的手腕,她一向佩服。
文姒姒喝了一口茶,心里觉着好笑,因为刘煊压根没有说七皇子打人的事儿,只在聊天的时候暗示七皇子说父皇关心各个兄弟,在各个府上都有眼线,所作所为都被皇上看在眼里,要七皇子日后好好做事,别辜负父皇的期望。
七皇子早年就因为虐待侍寝宫女被皇帝厌恶,知晓皇帝瞧不上男人打女人。
听了刘煊的话,他吓了一跳,认为自己这些年不得重用,肯定是因为皇帝听说了他在府上的做派。
“你刚刚说的那件事,是什么事情?”
王氏思绪很快就回来,笑着道:“皇后娘娘要把自己的侄女儿,胡家的闺女,许给六皇子做侧妃,我听五皇子妃说的。”
文姒姒略一思索:“五皇子妃怎么知道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