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铎还从来没帮周一洗过澡,周一刚出生就在保温箱里住了七天,出了保温箱就被护士带去洗了澡,在家里没呆几天,又被聂书姚带到了虞乡镇,从他出生到他一岁半,他们父子俩的相处时间都很短暂,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回想起自己的童年,周铎俯身将周一抱进了怀里:“好,爸爸给你洗。”
周一开心地亲了周铎左脸一下,出了房门,见到许疆,还扬手冲许疆炫耀:“许疆!今天爸爸给我洗澡!”
许疆都愣了下,随后露出笑:“那我给小少爷放水。”
周一第一次让爸爸给他洗澡,整个人都很兴奋,把自己的玩具都放在浴缸里,鲨鱼乌龟螃蟹海龟小鸭子摆满了浴缸,周铎给他脑袋上涂洗发露时,周一还把泡泡拍在周铎鼻子上,咯咯笑着说:“爸爸是圣诞老人!”
周铎抬手擦掉鼻子上的泡沫,抓着他的小胳膊小腿打上沐浴露,随后单手箍住他的肚腹,把他抱到花洒底下冲洗,周一扑腾着喊要帽子,周铎给他冲洗完了,才知道小孩子洗澡要戴洗头帽。
周一耳朵都进了水,眼睛也揉得通红,被水呛了喉咙,咳得眼泪都掉了下来,还不忘拍拍周铎的肩膀,安慰他说:“没关系,爸爸,你做得很棒了。”
周铎:“……”
他拿毛巾擦他的脑袋,揉着揉着,周一就在毛巾底下咯咯地笑,说妈妈帮他擦头发会唱歌,要爸爸也唱。
周铎问他妈妈唱什么歌,周一眨眨眼说:“很多很多,爸爸你会唱吗?你听过妈妈唱歌吗?”
周铎很轻地挑起眉:“没有。”
其实真要算起来,他应该是听过的,聂书姚刚嫁进来那一年,她们公司举办年会,每个组准备一个节目,她们组准备了大合唱,她那些天下班回来不管做什么都会哼几句。
他那天回家早,从车库坐电梯直升二楼,到了二楼,刚出电梯,就听见她在房间里练歌。
电梯“叮”的一声,那道歌声也戛然而止。
周铎只记得她唱歌的嗓音比她平时说话的声线要软,除此以外,再无其他印象。
“宝宝让妈妈唱给你听。”周一拍着心口跟他保证,“妈妈唱歌很好听,全世界最最最好听。”
周铎“嗯”了声,想起女人被压在身下操哭的呻吟声,点了点下巴:“是好听。”
周一洗完澡也累了,穿上睡衣被周铎抱到房间里,看见聂书姚躺在床上睡得正香,他捂着小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被周铎放在床上后,小心地爬到聂书姚身边,小屁股挪啊挪啊,挪到聂书姚怀里轻轻闭上眼。
周铎关了灯,只留了一盏床头灯,他上了床,由后搂着聂书姚,拿起小毯子给周一盖好肚子,他支起上半身,左手指骨抵着太阳穴,视线落在母子俩身上,周一闭着眼一开始装睡,后来装着装着就睡着了,手里还握着变形金刚。
很长一段时间里,周铎一动不动,一直盯着聂书姚和周一看,想到聂书姚说要给他生女儿,他的心脏就不可思议地发软,像被热水泡开了的海绵,柔软得温暖发涨。
他掰过聂书姚的下巴,低头亲了亲。
聂书姚迷迷糊糊被亲醒了,主动搂着他的脖颈,嗓音含糊地说了句什么,周铎没有听清,他三根指节卡着她的下巴,用力吮了吮她的唇珠。
“聂书姚。”
聂书姚闭着眼,意识混沌地“嗯”了声。
周铎什么都没说,薄唇贴着她的耳朵亲了亲,随后关了灯,搂着她缓缓闭上眼,也不知睡了多久,聂书姚迷迷糊糊被热醒,她往前躲了躲,被男人大手一捞重新箍了回去,他身上像一块火炉子,烫得她连毛细孔都是滚烫的。
聂书姚躲了半天没躲开,被男人重新扣进怀里,她嗓音哑哑地说:“热……”
男人把温度调低,又把人按在胸口。
聂书姚挣了挣,转过身来,换了个姿势,主动探出柔软的手臂搂住他的腰,将脸枕在他胸口,声音含糊又哑:“你身上好烫……”
周铎捏着她的后颈,将耳朵贴近:“说什么?”
聂书姚困得厉害,又睡着了,只含糊地嘀咕了声:“烫……”
也不知说的是他的身体,还是他再度勃起的性器。
周铎见她把自己搂得紧紧,唇角无意识勾起,他单手箍着她的细腰,把下巴搭在她发顶,闭上眼嗅着她的发香沉沉睡去。
他早上不到六点就起床走了,周家两个旁支因为一场生意打官司闹得不可开交,周老爷子是老族了五年,除了是非就只剩一地鸡毛,每年中秋过年,都有人找周铎,喊他帮帮忙回去管一管,但周铎不为所动。
周家族系庞大,从旁支算下去,每一年家族开会,到场就近三百人,周铎平时要管理公司,还要管理这三百人的家长里短,替他们做主商讨所有不公平。
他从前跟在周老爷子身后见多了,根本不屑周家族不想后半辈子也要为这群人擦屁股主持公道,可眼下,暂代族长之位的叔伯都被气病了,电话都打到他这儿来了,他不得不出面。
许疆将他放在保险柜里许久的族徽戒指拿了出来,周铎面无表情地套在中指,他侧了侧头,许疆就了然地将名单递给他,连带着还有一份详细的官司申明。
一旦周铎插手干预,后期将会有无数的大事小事都要找他帮忙。
许疆知道他肩上担子很重,好不容易分了家,和周浦和一家断了联系,眼下又要去接下那一摊数不胜数的杂事,虽说族长的荣耀无限风光,可周铎分明是不屑的,他从小就不屑当什么周家继承人,只是他是周家长子,是被周老爷子钦定的继承人,所以他必须强大地挺身而出,为所有周家人遮风挡雨。
谁来为他遮风挡雨啊。
好在有太太,和周一。
只是……聂书姚作为周途的老婆,整个族里的人都见过,以后周铎要带她出去,不知道还要经历多少考验。
“老板,真的要去吗?”许疆不想看见他那么辛苦,明明他现在有了家庭,以后应该更多的陪伴家人,而不是被这些琐事缠住。
周铎转动族徽戒指,抬眸时,漆黑的眸底闪着一丝别样的光芒:“就当给我女儿积福。”
许疆瞪大眼,他终于知道老板昨晚为什么那么疯狂了。
敢情是太太又扔炸弹了。
周老夫人中秋前原本打算回来的,临出发前身体不舒服,又是拉又是吐的,直到中秋节过完,夜里十二点才坐飞机过来,第二天下午才到,鲁清亚肿着一双哭红的眼睛去机场接她。
周老夫人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边除了司机,还有她的女儿周荟嬅。
周老夫人的女儿不是亲生的,是周老爷子一位婶娘见她膝下无女便送给她的,因为算命先生说过周老爷子这一生都不会有女儿,周老夫人不信邪,拼了命地想生个女儿,可惜好不容易怀上,最后八个月临产时没了胎心,死在肚子里,孩子取出来时,她哭得肝肠寸断,从那之后,身子也再也无法受孕,婶娘见她可怜,便把女儿过给了她。
周荟嬅因为从小喜欢小提琴,周老夫人便早早把她送到国外培养,哪知道,这一培养,她爱上了英国,周老夫人念着她年纪太小,不放心她一个人,便主动陪同,这一陪,断断续续就是近二十年。
这一次周家旁支出事打官司,其中也牵扯到了周荟嬅,两人这才结伴一起回来,鲁清亚心中有事,不敢多说,只捡能说的说,说周铎最近辛苦,说周家最近出了很多事,说着说着抹起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