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关系自然到不了牵手的程度,况大禹也有约定俗成的男女相处的规矩,夫妻、未婚夫妻是可以在外牵手的。但若只是有情的单身公子小姐,还是要在外注意分寸,保持礼仪的。所以张宪空才说要她愿意。
张宪空身材高大,挡在前面似盾墙,让王承柔很有安全感,很快就把她带下了桥。
下桥后离开这条街,就没有那么挤了。王承柔终还是撤了手,虽然这里人少了些,但好像更容易让人看到,拉着袖子很容易让人误会是在牵手。
王承柔顺着松开的袖口注意到了张宪空今日所穿。很明显他特意收拾了自己,连去参加满是华服金饰的场合,他都是旧衣素锦,所以今日的特意是因为她。
啊,难怪云京最大的书屋目书阁里,卖的最好的就是公子小姐交往直到获得美满姻缘的话本。
这种书,上一世王承柔也看过,当时她觉得书上编的果真是骗人的,都是假的。她在与李肃的相处中,没有一条能对上,完全没有共鸣。看了两三本,王承柔牙酸的把书都丢了。
而现在,她又有了回去把书找出来再看一遍的冲动。因为看书是有用的,所有爱情里的桥段,是真的会发生在生活中。若不是王承柔有看过几本,她也不会去注意张宪空的穿着,更不能领会这是在意她的表现。
张宪空感受到来自于袖口的力量没了,他收回手来,默默地抚平了那里。他放慢步速,偶有回头去看一眼身后的王姑娘,两人就这样走到了十字街口。
张宪空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王承柔。王承柔这才惊觉,他们一直在闲逛,没有目的的瞎走。奇怪的是,这么漫无目的浪费时间的事情做起来,反而有一种时间过得很快的感觉。
她上前一步,抬头对上张宪空的眼:“我在前面带路,公子随我而来可好?”
张宪空点头走在了王承柔的身后。他看着她在前面走,双手慢慢地背于身后,不自觉地步子越来越轻,如他的心情一样,飘飘然然。
王承柔说好要请张宪空吃酒楼的,自然领他到了一家酒店前。
不是云京最奢侈豪华的,而是王承柔精心挑选的,清新雅致以竹为题的雅室。这样的酒楼,喝酒玩乐的食客会少很多,像她哥哥就不会在此会友,王亭真更喜欢能大口喝酒的喧闹地方。
二人落座后,菜品陆陆续续上来。王承柔点的菜也是费了心思的。她知道张宪空的家世条件,所以店内贵的东西都没有点。而是点了些做工精细的家常菜。
食饭期间,王承柔刻在骨子里的,被王夫人耳提面命的用膳教养又开始发作,她忍不住暗中观察起张宪空。
只见对方筷子拿的不高不低,夹食的速度不快不慢,咀嚼时也没有不雅的声音。
不要以为做到这些很容易,王承柔从小到大见过很多次哥哥那些生于富贵之家的朋友,虽锦衣华服贵不可挡,但一上饭桌,这样那样的毛病全都出来了,属于要被王夫人打的程度。
哪怕王承柔当年那么痴迷李肃,也在他食饭时特意观察过,他自然也是颇具风度的,但他食得少,当了皇上后,更是每日只食两餐。哪里像张宪空这样,看他吃东西,食欲都能被带动起来。
她阿娘总说,看我家承承吃饭,不仅赏心悦目还能多食半碗。现在终于,王承柔明白了母亲的心情,原来是这种感觉。
她放下筷子:“公子,不知你对保帝侯府可有耳闻,我双亲健在,甚至有些特殊,父亲只母亲一位正妻,已二十年整,家中只我与哥哥两个孩子。我、我属兔。”
说完这段话,王承柔盯着骨碟上的装饰花朵不动了。张宪空有点想笑,但他忍住了,哪怕王承柔并没有看他,就算笑了她也不会知道。
他并不是觉得可笑,也不是要嘲笑,而是单纯的觉得她可爱,坦诚直接的可爱。
在张宪空的印象中,贵族小姐们多傲娇,像他这样出身的,哪怕在见他第一眼时能看出她们的惊艳,但也就止步于此,第二眼里就只剩下可惜二字了。
但他理解她们,换他妹妹,他也想给她最好的,只能怪自己不会投胎、还不够努力,达不到那个高度。这种心态才是他在采花节游戏中,毫不犹豫出手帮王承柔的动因。
女孩子们在众目睽睽下游戏竞争,还有可能在心怡之人面前落马出丑,张宪空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才在能帮一把的情况下果断出手。
原来,好心真的有好报,他当初只是一个举手之劳,命运难道要给他这么大的奖赏吗。
他温声道:“张宪空,恪守成宪的‘宪’,空谷幽兰的‘空’,没有表字,家中没有功名与祖荫在身,父亲读书不多,并不讲究这些。双亲健在,父亲也只正妻一位,比起姑娘只有一位兄长,我家中三个孩子,下有一弟一妹。”
王承柔待他说完,抬头看他,一眼撞进张宪空的眸中,他捕捉到后,“哦”了一声,补充道:“我属虎。”
此时,窗外竹林被风吹得沙沙响,屋内二人以食桌相隔,彼此看着,再无言语,屋内屋外人声空寂。但真实情况是,此雅间的一左一右的两间屋,都有人在座。
一边屋里有三人,清心与王路恨不得把耳朵贴在墙上。而清香又想听又觉得这样不好,正一边劝一边也支着耳朵,好不矛盾。
另一侧的屋中,李肃独坐在食桌前,与他形影不离的管青山还有四组中的二人,立在一旁目不斜视,等待着主人的命令。
作者有话说:
占个地儿打个广告,不出意外,开《反骨》这本。
文案如下:
进到留安侯府,对沈宝用来说,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表面看,她成了侯府千金,实则她是随母改嫁至留安侯府的拖油瓶,甚至更惨,她都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只是母亲捡的一个小乞丐。
府里的姑娘们看不起她,欺负她。以沈宝用做乞丐时能让母亲注意到她、收养她的手段,这些都不算什么,沈宝用对付起来游刃有余,每次都可以让她们吃暗亏。
整个侯府唯一让她心怀警惕、敬而远之的就是这府里的大公子,留安侯的嫡长子薄且。她知道,那是个她绝不能算计沾惹的。
可那大公子行事,怎么看都像是在勾着她钓着她,到底要不要咬勾呢?后来,沈宝用就清醒了,伴随着这份清醒的,是切肤之痛。薄且给她的教训,够她受用一生,从此她开始务实又安分地给自己找夫家。
沈宝用议亲成功那日,薄且院内,一向稳重的管家、奶娘都跑来与他说道此事,看他们皆是松了一口气,替他高兴的样子,最后跑来的是他的亲妹妹,这丫头向来有什么说什么,直言道:“这下好了,那个小乞丐终于要滚了,哥哥,你再不用怕她缠着你、惦记你了,她也不照照镜子,凭她也配!”
按说这话没毛病,沈宝用本来就配不上他,她乞丐的出身,她现今的身份,她那虚荣又肮脏的小心思,无论哪一样单拎出来都上不得台面,唯一能被称道的是她的那张脸。
这天夜里,他梦到她出嫁离开侯府,与人洞房花烛……
薄且醒过来后,抹了一把额上的汗,他一人独坐很久,直到他看向窗外的花……扰他眼侵他心,那便折了它。
第 24 章
王承柔与张宪空就这样对望着,也不知是谁带的头,“嗤”的一下,他们笑出了声。从此心照不宣,既然两相有意,可以常来常往了。至于能不能走到圆满那一步,自是奔着这个目标希望如此。
王承柔此时已经忘了重生而来的初衷,嫁一个门第不太高长相周正的温柔之人,远离那些野心勃勃心狠骨硬之辈。但最终她行的路,却是朝着这个方向走的。
她现在看中的张宪空正是一个大部分都符合的人选,唯一与她所想有些出入的地方是,他门第过于低了,甚至可以说是没什么门第。
刚才他已经很坦诚的把自己的情况告之了她,王承柔纵是还想知道的更多更详细,也不好再问,不过不要紧,她可以去问哥哥,该是王亭真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想到哥哥,王承柔记得那日游戏结束后遇到他,与他谈起张宪空时,哥哥好像对他、对他的家庭很了解,好像说的情况与刚才张宪空所言相差无几。
王承柔问:“公子是否与我哥哥相识?”
她刚问出口,雅间的门被拉开,一个长相妖艳,风情万种的女人拿着个小酒坛走了进来。一时王承柔与张宪空都朝她看过去,不知此人是谁,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