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知道喝酒睡妇人,累得我在老夫人面前伏低做小,原她应了帮萱姐儿说亲事,现也顾不上了。”孙氏忍不住抱怨道。

陈知瑞瞥她眼:“妇人之见,如今陈三成了废人不能入仕,他那小儿还年幼。那位再不喜我,我终究与她血脉相连,国公府是她娘家,她难不成眼睁睁看着衰败。姐儿年后才十五,拖上一拖也可。”

孙氏一想,确有些道理,当初陈知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陈知瑞倒是更受官家器重些,圣人还赏赐了她不少东西。就是老夫人那儿,待大房也亲近些。

孙氏照常去暮春居请安,但明显没有以前那样尽心尽力,刘氏如何瞧不出她的变化。

“那个孽障,我当孙氏懂事些,不想三郎还好好的,他们却先按捺不住了。”刘氏气得骂道,又忍不住对着金嬷嬷叹气,“你说三郎命如何这般苦,这京中世家,有哪家郎君像他这样遭罪的。”

金嬷嬷在她身后拭泪,道:“您莫着急,宫里太医不都说查不出病症,国公爷许过几日便好了。”

刘氏沉默了会儿:“这前前后后看了几十个大夫,都说不出个缘由来……他媳妇儿下个月可就要生……”

“您放心,先前奴婢还在疏竹院那会儿,国公爷已将稳婆、医女和乳母都安排妥当了。”

陈知璟每日在疏竹院内,无事便给称玉读话本子。

“你这样要到什么时候啊?”称玉窝在陈知璟怀里,偏头问他。

陈知璟单手揽着她,道:“说实话,我也不知。”

称玉笑了笑:“总归也不愁吃喝,你多陪陪我也好。”

三月里头天暖和了起来,医女每日都来给她号脉,说发作就这两天的事,她身边四个丫鬟寸步不离守着,几个稳婆就住在疏竹院后罩房内。

这日,称玉刚用完午膳,她挺着个大肚子在院子里慢慢走,今儿才走了半盏茶的功夫,称玉忽停了,对身边丫鬟道:“春梅,你扶我去厢房,再让人唤稳婆来,我许是要生了。”

她生过宸哥儿,懂得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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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容姐儿

春梅被唬住,夫人手劲大得厉害,隔着衣物掐得她肉疼,她低头往下一看,称玉身下长裙湿了大片。她惊叫一声,又忙捂住嘴。厢房里头一应物件早早备下,几个稳婆面色匆匆跟着丫鬟赶至,称玉人躺在床上,小腹一阵又一阵地抽着疼。 称玉虽说已生了宸哥儿,但这生孩子哪就像鸡抱蛋那般容易,妇人生子,回回都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兰香蹲在床踏上握着她的手:“娘子,你莫怕。”

春梅被唬住,夫人手劲大得厉害,隔着衣物掐得她肉疼,她低头往下一看,称玉身下长裙湿了大片。

她惊叫一声,又忙捂住嘴。

厢房里头一应物件早早备下,几个稳婆面色匆匆跟着丫鬟赶至,称玉人躺在床上,小腹一阵又一阵地抽着疼。

称玉虽说已生了宸哥儿,但这生孩子哪就像鸡抱蛋那般容易,妇人生子,回回都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兰香蹲在床踏上握着她的手:“娘子,你莫怕。”

“你个小丫头家家的,在这儿作甚。”称玉勉强扯了扯唇道,“快些出去罢,这么多人,哪用得上你。”

这厢才将兰香劝出去,那边陈知璟坐在四轮车上由个婆子推了进来,屋内稳婆不敢劝他,可又觉得不妥:“国公爷……您如何进得,您放心吧,夫人便交给我们。”

“无妨,你们自忙你们的,我说句话便走。”

称玉额上冷汗直冒,就这还有心思骂人,没好气道:“你们诚心不叫我好过是不是,这才撵了一个,你怎又进来了!”

陈知璟让人推近,他略倾身摸了摸她汗湿的发,道:“上回我听你那小丫鬟讲,你生宸哥儿时吃了不少苦,今儿你莫怕,我就在外面守着。”

梁宸出生那会儿,称玉在挺着个大肚子带着十岁出头的兰香,连房子都赁不到。

都说“借死不借生”,屋主怕刚出世的孩子借了屋子的运气,看她肚子大了,不肯将房子赁给她,最后还是个独居的寡妇见她可怜,将屋子借了她些时日。

当年称玉生宸哥儿时来不及去喊稳婆,还是那寡妇忙前忙活帮着接生,兰香一直在灶间烧着热水。

而这会儿屋里屋外丫鬟婆子十几个,单灶房上烧水的就有好几人。

“你出去罢,别在这处碍事了。”

陈知璟又看了她眼方出去,人也未曾走远,就在院子里坐着,宸哥儿由兰香领了来,站在他右侧,咬唇唤了声:“爹爹。”

院子里都时不时听见娘娘的哭声,宸哥儿问兰香,兰香告诉他这是快有弟弟妹妹了。

“你母亲无事的。”陈知璟牵过宸哥儿的手,才发现他自己手也颤得厉害。

疏竹院内,老夫人刘氏和大夫人孙氏都赶至。

丫头婆子忙伺候主子们入了正房,刘氏信佛,这会儿眯眼坐在榻上,手上捻着佛珠未停。

“母亲莫忧心,三郎媳妇儿身子一向好,定能稳当无碍的。”孙氏在一旁道,“却是三郎,方才听人说他连产房都去了,您说这污秽之地要沾染……”

孙氏话未说完,让刘氏冷冷瞥了眼。

她瞬时噤声,心中暗啐声道:“要真惹了不干不净的东西才好!”

厢房内本就比外头热,称玉疼得受不住,这疼比刚才更急促了些,一波又一波,她咬着唇鬓发全湿了,婆子在她身边不停地帮她擦着汗:“夫人,您水破了,已开了两指,奴婢刚才看过位正着。”

称玉忍着痛点头。

不多会儿,那婆子又掀了被褥往她身下探,称玉疼得直哆嗦,好容易方忍下将人一脚踹开的冲动。

“夫人,开了三指,您忍耐些。”

稳婆话刚落,便听得床上夫人扯着嗓子,口中骂道:“周进宝!你个老贼!怎每次都让我受这个苦,你自己倒是快活了!”

屋内稳婆们一听,险些吓得给称玉跪下。

夭寿哦,这是什么话!且这周进宝又是什么人?

外头陈知璟听见,只教兰香把宸哥儿耳朵捂了,面上几不可见笑了下,温声道:“还有力气骂人,想来精神不错。”

孙氏出来瞧热闹,在廊下立着,不曾想听到了这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