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玉都晓得的事,刘氏如何不知陈知璟在诓骗她,却也不打算为难她这三郎和三郎媳妇,说了几句便让他们回去。

等他们人走了,才把刘莺唤到跟前道:“明日你也随我入宫去给圣人娘娘请安罢,说来她也算是你表姐,只你不曾见过。”

刘莺闻言又要给刘氏磕头。

刘氏委实瞧不上她这小家子做派,也不知嫂嫂如何教导,这般上不得台面,连那市井出身的梁氏都比她好上许多。

不过前段日子她伺候得也算尽心,又是自己娘家侄女,刘氏点头让金嬷嬷拦了拦:“莫跪了,金嬷嬷,你带娘子去找件合心的珠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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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梁称玉跟陈知璟一前一后进了院子,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人,基本也不跟他说话,倒是陈知璟比往日聒噪许多。

称玉看他这样心中觉得怪异,用完膳待宸哥儿回去自己屋子,她也一声不吭钻进书房里头。

疏竹院空了不少间厢房,称玉便自己挑了间,收拾番当作书房,偶尔会在这处坐坐。

陈知璟刚去前院与韩平说了几句话,回来称玉人就不见,转了一圈都未看到她的身影,最后还是问了她那几个丫鬟。

几个丫鬟先前让国公爷亲自罚过,这会儿见了他战战兢兢,还是年纪稍大些的夏月开口道:“夫人去后头了,只不让奴婢们跟着。”

陈知璟“嗯”声,道:“你们如今是夫人的丫鬟,本也不该由我来管,只上次教训望你们记着,若连夫人信任都做不到,这国公府也留不得你们了。”

说完转身便走。

称玉却在案前作画,她端得入神,连男人走近了都不曾察觉。

闺中娘子最爱画的便是花鸟鱼虫,不过称玉平日里画多了这些个,这会子纯粹打发时间而已,便不愿再附庸风雅。

陈知璟悄无声息走过去,站在她身后瞧了会儿,才发现她画的是些市肆、街道、河流,看着不像是汴京。

“这是虞城县?”陈知璟忽轻声问道。

梁称玉吓了一跳,笔一顿忙扭过头来看他:“大人。”

又轻点点头。

“你画的不错。”陈知璟道。

称玉急急忙忙要将画收起来,他偏身过去取了她手中的笔道:“你可知本朝有位翰林侍诏,极受官家赏识,他也是如你一般,与常人不同,专画汴京风俗。”

不过这张侍诏名声大噪也是五六年后的事,也不知官家如何就迷上了这些。

“听说官家还给他题了字。”陈知璟在空白处停了会儿,挥墨写下几字。

称玉低头去看,只见纸上赫然写着“虞城县风俗画”。

“既占了你的地儿,作为回礼,前些日子可巧我得了块田黄石,我给你制枚印章。”陈知璟揽着她的腰道。

称玉实在不大适应,她扭了扭身子,仰头看向陈知璟,道:“我要那劳什子印章作甚?”

“那你想要什么,给你刻个旁的。”

男人正眉眼温和地低头瞧她,瞧得称玉一阵心慌,她回瞪他眼,恶声恶气道:“大人你这样怪吓人的,究竟怎了,叫魔魅缠身了不成,我不要您的东西。”

可是这人不答话,他低下头去,温热的唇瓣贴着她的,又撬开她的齿钻了进去,他许是刚用过茶,唇齿间还留着股淡淡的茶香。

梁称玉睁大了眼。

面前这人伸手捂住她的。

称玉险些喘不过气,她紧紧揪着他的衣襟,陈知璟眉眼渐渐舒展开来,男人抵着她的唇哑声道:“玉娘。”

陈知璟此人,比起朝中同僚,他也算得上清心寡欲了,本朝狎妓之风盛行,有些人甚至另养了不少家妓以供消遣。

他几日不曾抱过她,这会子搂着软嫩的妇人如何能忍得住,手已然往她身后探去。

“你作甚。”这话说得着实没多少气势,但却叫男人瞬间回了神。

这可是在书房中。

陈知璟自嘲笑了声,手松开她。

称玉红着脸将人给撵出去:“您出去罢,我还没画好呢。”

梁称玉在书房里头一直待到了晚上,然而那画上与陈知璟出去时并没什么分别。

夜里头两人虽同睡张床,称玉不愿意,陈知璟也没执意勉强了她。

翌日晌午过后,府中几辆马车自侧门而出。

陈知璟与她们顺路,便与称玉、宸哥儿早早地大门附近等刘氏。

不多会儿,刘氏由刘莺搀扶着走出来,称玉见到刘莺,手微颤,搭在宸哥儿肩头未说话。

陈知璟人就站在她身,如何察觉不到她的小动作。

他正要开口,刘氏却道:“玉娘要顾着哥儿,我这身子还没大好,让莺娘陪着也好有人照料着。”

母亲说了这话,纵然陈知璟也不好再多论什么。

那边刘氏已上了马车,称玉搂着宸哥儿也要去后头那辆,却让陈知璟轻拽了拽,轻声道:“昨日我并未诓你。”

称玉未回头,径自跟在宸哥儿后进了车厢。

宸哥儿坐在她对面看着书,称玉怔了瞬,想起昨日的事来。

那时两人已歇下,陈知璟忽对她道:“玉娘,我与那刘五娘子并无旁的瓜葛,我甚至连她的面都未瞧清过。只母亲前些日子生病她伺候了些,待过段时日,我会将此事处理了。”